陵容手中的绣花针猛地刺入绣布，又迅速拔出，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此事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娴妃也算有些心机，她自己的手镯里藏着零陵香，贵妃那只与她成对的，又岂会安然无恙？只是贵妃曾多次加害娴妃与海贵人，这笔账，娴妃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裕桐面露困惑，忍不住追问道：“小主的意思是，娴妃娘娘是想借着此事，一举扳倒贵妃娘娘？”
“扳倒她？”陵容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此事本就不是贵妃所为，她反倒也是被皇后算计的一方。只是以贵妃的脾性，若是知晓了自己多年不孕的真相，怕是早就闹到皇上面前哭诉去了。”
“娴妃要的，怕是杀人诛心，在最恰当的时机，让贵妃彻底崩溃。”
陵容放下手中的绣活，目光落在那幅双龙戏珠图上，眸色深沉，心中已然有了周密的打算。
她缓缓起身，对裕桐说道：“走吧，时辰还早，陪本宫去一趟启祥宫。许久不见嘉嫔妹妹，也该去探望一番。”
裕桐立刻心领神会，躬身应道：“是，小主。”
启祥宫内，嘉嫔正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一串东珠手串，神色慵懒。
宫女墨青轻步走入殿内，躬身回禀道：“主子，宸嫔娘娘来了。”
“宸嫔？”嘉嫔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自从上回宫宴上略有不快之后，陵容已有数月未曾踏入启祥宫一步，如今突然前来，怕是另有所图。
不过嘉嫔向来擅长伪装，脸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笑意，语气温和地说道：“让她进来吧，同为后宫嫔位，她既来了，本宫也没有推脱之理。”
“是。”墨青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引着陵容走了进来。
嘉嫔连忙起身相迎，脸上满是热络的笑意，对着陵容行扶手礼：“姐姐多日不见，妹妹心中甚是想念。若不是姐姐今日前来，旁人怕是要以为，姐姐与妹妹生分了呢。”
陵容与嘉嫔相对而坐，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说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年关将至，各宫都在忙着准备合宫欢宴，一片普天同庆的景象。姐姐今日好不容易抽出些空闲，便想着过来探望妹妹。若是妹妹不欢迎，那姐姐这就回宫便是。”
说罢，她作势要起身离去。
嘉嫔见状，连忙上前按住她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急切：“姐姐这是玩笑了，妹妹怎会不欢迎？方才不过是说笑而已，姐姐莫要当真。是妹妹失言，还请姐姐恕罪。”
陵容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释然，打趣道：“好啦好啦，妹妹对姐姐的心意，天地可鉴，姐姐心中都记着呢。”
嘉嫔见陵容迟迟不谈正事，便也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道：“宸嫔姐姐今日前来，想来不只是为了与妹妹说些玩笑话吧？姐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陵容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委婉地说道：“这是妹妹在紫禁城过的第一个年，自然意义非凡。”
“姐姐今日前来，一来是探望妹妹，二来也是想叮嘱妹妹，近日天气多变，且听闻娴妃妹妹身子不适，妹妹也要多加留意，莫要在关键时刻坏了身子。”
“娴妃娘娘病了？”嘉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一直暗中紧盯翊坤宫的动向，却从未察觉如懿有任何不适，可见此事做得何等隐秘。若不是陵容今日提起，她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嘉嫔心中顿时起了疑心，娴妃若是单纯为了请平安脉，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怕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如今皇上极少踏入后宫，难不成她是想借着病弱争宠？
还是说，另有隐情？
陵容见嘉嫔低头不语，神色变幻莫测，心中便知晓她已然起了疑心。
于是她轻声问道：“嘉嫔妹妹怎么了？发了这许久的呆，可是想到了什么？”
嘉嫔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连忙收敛心神，脸上堆起一抹笑意，说道：“没什么，妹妹最近不知怎的，总是难以入睡，许是有些心神不宁，故而方才走神了。”
陵容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妹妹可要好好歇息，保重身子。时辰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宫了。”
就在她转身即将离去之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嘉嫔脸上，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伤感：“说起来，妹妹这张脸，倒是常常让本宫想起从前在王府时，与哲悯皇贵妃相处的那段时日。”
她说着，语气中竟带上了几分哭腔，抬手用拂袖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几滴泪水，“是本宫失态了，嘉嫔妹妹勿怪。”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待陵容的身影彻底消失，墨青才走上前来，低声问道：“主子，翊坤宫那边，咱们还需要继续盯着吗？”
嘉嫔望着陵容离去的方向，眼神冰冷，语气阴狠地喃喃道：“连江太医频频出入翊坤宫这样的事都探查不到，留着那些废物有何用？把他们都处理了吧，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心的。”
“是。”墨青躬身应道，神色平静，显然早已习惯了嘉嫔的狠辣。
嘉嫔又吩咐道：“你亲自去太医院一趟，查一查记档，看看江与彬是如何给娴妃诊治的。”
“既然是密诊，江与彬手上定然有太医院没有的记档或是物件，你务必小心查探，不可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主子放心。”墨青恭敬地应道。
嘉嫔端起桌上的茶盏，指尖用力，几乎要将茶盏捏碎，心中暗道：“娴妃的手上，绝不能有任何本宫不知道的东西。”
与此同时，永和宫内却是一片压抑的氛围。
殿内窗棂紧闭，只点着一盏孤灯，光线昏暗，映得玫嫔的脸色愈发苍白。
宫女俗云小心翼翼地将太医院的李春辉太医引到殿内，便退到一旁候着。
李春辉连忙躬身行礼：“微臣太医院李春辉，给玫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玫嫔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即向俗云使了个眼色。
俗云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关上殿门，悄然退到殿外守候，防止有人偷听。
李春辉也不推诿，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医具，在玫嫔面前的小几上摆放好，随即上前为她把脉。
他手指搭在玫嫔腕上，凝神静听脉象，眉头渐渐拧起，神色愈发凝重。
玫嫔见他久久不语，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问道：“李太医，可是本宫的身子有什么不妥？”
李春辉心中一惊，松开手，起身躬身回道：“恕微臣直言，娘娘的脉象虚浮紊乱，并非寻常不适，而是中了毒。”
玫嫔虽然早已心中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太医说出中毒二字，仍是免不了心头一震。
“中毒？本宫竟不知是何时染上的毒……李太医，你可有应对之策？能否助本宫化解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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