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尚未完全苏醒的校园。钟楼的剪影指向六点,露珠在草叶尖上凝结,折射出第一缕破晓的微芒。空气清冽,带着草木的湿意,将昨日的喧嚣沉淀成一片澄澈的宁静。
喜冷缘在清晨六点的闹铃声中准时睁开眼。墨色的瞳孔里没有多少初醒的迷蒙,迅速恢复了清醒。他利落地翻身下床,银蓝色的短发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凌乱。
五分钟内,洗漱完毕,换上熨烫平整的蓝白夏季校服。左耳的两枚黑色耳钉在镜中一闪而过。
五分钟内,解决掉厨房准备好的、营养均衡的早餐。
然后,他抓起书包,单肩甩在身后,推开家门。
六点二十分刚过。
星辉中学的轮廓在渐亮的晨光中清晰起来。校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早起的鸟雀在枝头梳理羽毛,发出清脆的鸣叫。他的步伐迈得很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利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目标明确—学生会办公室。
推开那扇熟悉的实木大门时,办公室内并非空寂。
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已经端坐在主席位上。
美书墨似乎比他预想的来得更早。她微微低着头,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专注的侧脸和低束的银发上镀了一层浅金。纤细的手指正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浏览着什么。新的一天,她依旧穿着简洁的夏季校服,白衬衫领口系着深蓝丝带,天蓝色外套随意搭在椅背。左耳和右耳上,各四枚精致的银饰在晨光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左手腕的银镯和细链安静贴合,右手腕的粉色手表指针无声走动。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琥珀色的眼眸清冽平静,如同秋日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在喜冷缘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又重新落回屏幕上。仿佛他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背景元素。
喜冷缘挑了挑眉,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他走到自己的副座,拉开椅子坐下,身体放松地往后靠,长腿随意伸展。他也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指尖在上面随意划拉着。目光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飘向长桌尽头那个沉静的身影。
六点半的钟声悠扬响起。
办公室的门被接二连三地推开。程博、皓凝月……熟悉的面孔逐一出现,带着清晨的朝气或些许的困意,互相低声问好。三十人的学生会成员,在六点三十分整,全员到齐。
办公室内恢复了工作日的肃静与效率感。
美书墨放下平板,站起身。她的身姿挺拔,目光扫过全场,清冽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美书墨各位,早。
美书墨依照昨日轮换安排,今日晨间巡逻区域如下。
她拿起桌上的排班表,声音清晰平稳地宣布:
美书墨第一组:我、喜冷缘、程博,负责北墙。
美书墨第二组:……
美书墨第三组:……
美书墨……
分组名单快速念出。皓凝月被分到了相对轻松的图书馆区域巡查。
美书墨巡逻时间:即刻至早读前。七点三十分,准时在此集合汇报。重点区域:北墙、后门小径。行动。
指令简洁有力。成员们迅速起身,有序离开办公室。
美书墨拿起文件夹和笔,径直走向门口。喜冷缘和程博紧随其后。
清晨的校园空气格外清新。露水打湿了鞋尖,带来一丝凉意。三人沿着校园内部小径向北行走。北墙位于校园最北端,靠近相对安静的教职工宿舍区,墙外是一片市政绿化带。这里环境更加清幽,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绿荫匝地,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
比起南墙的热闹和“案发”率,北墙显得异常平静。墙头爬满了茂密的常青藤,墙角下杂草丛生,但并无攀爬的痕迹。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墙头蹦跳,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
三人仔细巡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程博尽职地记录着“北墙区域无异常”的字样。
喜冷缘看来今天风平浪静。
喜冷缘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扫过安静的墙头,嘴角带着点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意,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美书墨没有接话,只是检查完最后一处角落,在文件夹上做了标记,合上。
美书墨去下一个巡查点。
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转身朝着下一个需要关注的区域走去。银白色的低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喜冷缘耸耸肩,和程博交换了一个眼神,迈开长腿跟上。程博推了推眼镜,小跑着跟上组长的步伐。
七点三十分。
学生会办公室内,各组准时返回汇报。
“图书馆区域安静有序,无违纪。”
“操场晨练队伍整齐……”
“小卖部尚未开放,周边无异常……”
“北墙无异常……”
汇总情况简单明了。美书墨迅速处理完简报,交给程博送往慢老师处。
接下来是例行的班级卫生检查。
三人小组再次出现在求知楼的走廊里。初二(1)班、(2)班……流程与昨日并无二致。美书墨依旧精准、高效、面无表情地打分,所到之处依旧引起小范围的瞩目和议论。喜冷缘依旧偶尔犯点小“贱”,在美书墨目光扫来时又立刻收敛。
检查完毕,七点五十分。
美书墨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楼梯口,目标明确——初二(20)班。
在(20)班门口,再次遇到探出头来的皓凝月和暖柃柃。
皓凝月书墨!早!
皓凝月笑容灿烂。 暖柃柃也温柔微笑:
暖柃柃早,书墨。
美书墨脚步微顿,对她们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加快脚步,与喜冷缘、程博分道扬镳,迅速融入奔向教室的人流中。
八点整。
初二(20)班的教室里。
美书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额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薄汗,呼吸已经平复。她拿出课本和笔记,目光沉静地投向讲台。窗外,阳光正好,蝉鸣渐起。
讲台上,数学老师慢老师沉稳的声音响起,新的课程开始。
昨日的晕厥、医务室的插曲、食堂的偶遇、归途的薯片……所有的波澜似乎都已被这按部就班、精准运转的校园晨光悄然抚平。新的一天,在熟悉而规律的节奏中,平静地拉开了序幕。只有美书墨左耳和右耳上那八枚崭新的、镶嵌着细碎蓝宝石的星月造型小耳钉,在晨光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属于昨日的惊喜微光,悄然诉说着家宅暖灯下的温情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