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轻柔地敲打着训练室的玻璃窗,晕开一片朦胧的水汽。基地里比平日更安静了几分,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雨声交织成的白噪音。
左奇函结束了一局排位,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一下脖颈。余光里,杨博文正戴着耳机,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比赛录像,右手无意识地转着笔,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某个复杂的战术节点。
暖暖安静地窝在杨博文腿上午睡,毛茸茸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左奇函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杨博文思考时总会有一些小动作,比如轻轻咬一下下唇,或者用指尖快速地点着桌面。这些细微的神态左奇函早已熟记于心,每一次发现都像收集到一颗小小的、发着光的星星。
他悄悄拿出手机,避开杨博文的视线,快速抓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杨博文的侧脸被屏幕光柔和地勾勒,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干净,腿上的暖暖睡得正香,窗外的雨幕成了天然的背景。左奇函看着这张照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心地设置了成私人收藏。
下午的训练赛遇到了一点小波折。一个新尝试的阵容配合不够熟练,几次团战沟通出现偏差,连续输了两局。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休息间隙,左奇函去茶水间倒水,回来时看见杨博文独自坐在战术板前,拿着马克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连左奇函走近都没察觉。
“这里,”左奇函忽然出声,手指点在意图板的一个位置上,“刚才如果我从这里切入,而不是正面强开,会不会更好?”
杨博文吓了一跳,笔尖在板上划出一道短短的线。他抬头看到是左奇函,眼神亮了一下:“你吓我一跳……嗯,我也觉得这里有问题。”他立刻顺着左奇函的思路往下说,“你看,如果你从这个角度进场,我可以提前在这里落位,用控制技能接应你,这样既能分割阵型,也能避免我被第一时间集火。”
两人就着战术板,头几乎靠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刚才失利的阴霾很快被专注的分析和思维的碰撞驱散。左奇函偶尔会提出大胆的想法,杨博文则能迅速补充细节和可行性分析;杨博文指出配合上的细微脱节,左奇函立刻能心领神会并提出调整方案。
他们沉浸在只有彼此能完全跟上的思维频率里,完全没注意到许清艳教练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看了他们好久,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悄然离开。
晚上的加练结束时,雨已经停了。夜空被洗过,透出几颗特别明亮的星子。
左奇函和杨博文最后离开训练室。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又在他们走过后依次熄灭。
走到房间门口,两人默契地同时停下脚步。
“晚安。”杨博文轻声说,手放在门把手上。
“晚安。”左奇函看着他,却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清凉的、带着雨水气息的夜风。
左奇函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杨博文额前的一缕碎发,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又亲昵,带着雨夜特有的温柔气息。
杨博文微微一怔,却没有避开,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悄泛红。
“明天见。”左奇函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柔几分。
“嗯,明天见。”杨博文垂下眼睫,声音很轻。
左奇函笑了笑,这才转身刷开自己的房门。在他关门之前,杨博文也快速打开门溜了进去,仿佛生怕慢一秒就会让对方看到自己发烫的脸颊。
门轻轻合上。走廊彻底陷入黑暗和寂静。
但两颗年轻的心,却因为这一个雨夜里再寻常不过的触碰和告别,而清晰地、同频地加速跳动着,如同夜空中那些看不见却始终存在的星辰,默默闪耀着属于彼此的光芒。
窗外的云层散开,更多的星星显露出来,温柔地注视着这座陷入沉睡的基地,和其中悄然滋长的、柔软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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