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
池骋捏碎最后一片暗器时,指腹被淬了磷粉的边缘灼出细痕。
刺客的咽喉抵在他靴尖下,粗重的喘息里混着铁锈味,腰间那枚莲花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江域之人的信物。
“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池骋的声音比秋后的月露还凉。他靴尖稍一用力,刺客喉间立刻溢出呜咽,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这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刺客了,必须得从他嘴里套出来点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刚卫捧着几块玉佩过来。
池城没回头,目光仍锁在刺客抽搐的嘴角上。
没多时,刺客的脸色便开始泛白,嘴角正向外冒血。
他自杀了。
池骋向后弹射起身,“埋了。”
回到书房时,吴所畏正坐在窗边发呆。看见池骋回来,立刻快步向前迎接。
“如何?”
池骋看了一眼吴所畏焦急的模样,开口道:“全自杀了。”
说罢,池骋便向着书桌走去。
就在转身的瞬间,吴所畏暗暗松了口气。
吴所畏这口气松得太轻,却偏偏落进了池骋耳里。
他握着砚台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像块化不开的阴翳。
“你好像很放心?”
池骋没回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砚台边缘的冰裂纹。
吴所畏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道:“刺客全被抓了,我当然很放心!”
“只是不知道断香阁如何了。”
“断香阁,好得很。”
池骋转过身,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刚好照在吴所畏垂着的眼睫上,能看见他睫毛尖沾着的一点水汽——那是夜里的露水。
“刺客身上都有一块玉佩。”池骋忽然开口,目光扫过吴所畏手上的手绳。
那是几块碎玉编成的。
吴所畏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手绳上的碎玉相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分明,像根细针,刺破了他强装的镇定。
“那些玉佩的玉质,倒是和你手绳上的碎玉很像……。”
池骋的目光停在他手腕上,那串手绳是去年吴所畏生辰时,姜小帅用自己的一块和田玉边角料磨的,当时还笑说“碎玉也能串出好景致”。
吴所畏猛地将手往身后藏,“天下玉料相似的多了去了。”他声音发紧,却偏要抬眼迎上池骋的目光。
这块玉石是姜小帅送的,他不想再让他的师父牵扯进来了。
池骋没答,转身从书案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块完整的莲花玉佩。
玉色温润,和刺客腰间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刻着个极小的“域”字——江域的私印。
“这是先前从刺客身上摸到的……”
吴所畏的脸“唰”地白了。他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窗台上,窗台上那盆他日日照料的兰草晃了晃,几片叶子落下来,沾在他垂着的手背上。
书房里忽然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声音。吴所畏的嘴唇翕动着,却没再说出一个字。他看着池骋手里的锦盒,像看着个烧红的烙铁,每看一眼,指尖的凉意就往心口渗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