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一辆南瓜马车突然碾过院外的白骨堆停在门口，车夫戴着乌鸦头骨面具，眼窝中燃烧着幽蓝鬼火，缰绳是用金线和肠衣编织而成，每隔三寸就坠着枚铃铛——仔细看会发现铃铛是用人类指骨镂空制成，每个铃铛里都塞着团风干的脑浆。

车厢壁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眼球，在暮色中闪烁着幽蓝光芒，其中最大的那颗属于三个月前失踪的艾德里安王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凝固的恐惧和绝望。

马车一边帘子被一只染血的手挑开，露出张苍白美丽的脸，猩红蓬裙上绣着用人发编织的藤蔓花纹，正是失踪三个月的灰姑娘辛德瑞拉。

她嘴角沾着暗红的液体，指甲缝里塞满灰白色的毛发："我亲爱的小红帽，爱丽丝大人特意让我来接你呢，上车吧～今晚的主菜，可是你最想念的那三头老朋友哦。"

"辛德瑞拉？"我握着银斧的手紧了紧，斧刃上的符文开始发烫，这三头恶狼我追查了整整半年，它们杀害了村西头十七个孩子，连心脏都被挖走当点心，其中就包括我最好的朋友莉莉。

"哦，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现在能用骨头点燃地狱之火了；睡美人，她的纺锤能抽出人的灵魂丝线；丑小鸭，它蜕变成了会啄食眼球的黑天鹅；匹诺曹，他的鼻子现在能刺穿人的喉咙..."灰姑娘打开一把用人皮鞣制的扇子，扇面上用鲜血画着诡异的迷宫图案，"猜猜今晚的主角是谁？"

"是谁？！"我的银斧已经饥渴难耐，斧刃上的寒光映照着我兴奋的脸庞。

"是那位最小的人鱼小姐哦～自从王子死后，再也没人见过她跳舞了——因为见过的人都被她杀了，海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会柔弱呢？她现在能用歌声召唤食人海葵，尾巴上的鳞片比最锋利的匕首还要致命。"

“确实，传说中人鱼的歌声能蛊惑人心，但她们的尖牙也能轻易撕裂人的喉咙。”我舔了舔嘴角，想起妈妈曾说过人鱼的鳞片做刀鞘最是坚韧，而她们的声带，是制作诅咒歌谣最好的弦，能够让听到歌谣的人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快上车吧，我亲爱的小红帽。"灰姑娘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辛德瑞拉 ，你真的是来接我的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握紧了银斧。

半年前她失踪时，整个王国都在寻找，水晶鞋的碎片还散落在王宫台阶上，现在她脖颈上戴着的项圈分明是用十二只麻雀的头骨串联而成，每只头骨眼眶里都嵌着细小的红色玛瑙。

“天呐，我亲爱的小红帽，你真聪明，我确实不是来接你的，我接的是乐佩——长发公主呢～”灰姑娘撩开另外一边帘子，那正是长发公主。

她的半边身子几乎被血染红，原本柔顺的长发纠结着暗褐色的血块，发梢还在滴落粘稠的液体，几根粗壮的血管从头皮延伸到发丝末端，像毒蛇般微微蠕动。

我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贸然上车，定会被她们两个合力撕成碎片。

“见过小红帽大人。”乐佩沙哑的嗓音传来，她举起缠着发丝的手臂，我这才发现她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的利爪，指甲缝里还挂着几缕金色的毛发——那是金发王子的发色，我曾在王宫的庆典上见过他。

“好啦，我亲爱的小红帽，我也要走了，实话告诉你吧，来接你的是玫瑰姐妹，她们一会儿就到了，舞会见～”说完，南瓜马车碾过白骨堆发出嘎吱的脆响，车轮缝隙里掉出半块沾着蕾丝花边的骨头，那是裁缝女儿最爱的蕾丝发带，她的眼睛现在泡在我窗边的玻璃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