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些在窗台上蠕动的影子果然变了模样。
扭曲的轮廓里浮出模糊的人形,有的佝偻着背,有的伸长手臂,喉咙里溢出的不再是无声的蠕动,而是细碎的呜咽,像被水泡胀的棉絮,闷得人心头发紧。
“它们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砚缺低声道,指尖划过玻璃上的黑痕,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如霜。
“谢景辞,你看影子边缘的纹路,像不像……殡葬场的平面图?”
谢景辞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神智,他轻揉脑袋,闻言,撑着疲惫的身躯凑近细看,瞳孔微微收缩。
那些黑影的边缘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勾勒出走廊,停尸间,焚化炉等处的轮廓,甚至连二楼观测室的位置都标着个歪斜的圆点。
谢景辞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停尸台抽屉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这正是黄昏殡葬场旧档案,这本东西的记忆,莫名的出现在谢景辞的记忆中,吸引着他去查看,如同……一支激光笔射出的光照对猫的吸引力。
第一页就印着张褪色的平面图,竟与影子勾勒的轮廓分毫不差。
“【无相】说要对外营业……”谢景辞的声音中透着凝重,却没有半分惧色,“那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话音未落,窗外的影子忽然剧烈搅动起来,最前面的那道黑影猛地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在红镜下,砚缺和谢景辞能清晰看见它胸口嵌着半截生锈的铁链,随着撞击在影子里晃出细碎的银光。
砚缺迅速翻到记录册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划出急促的痕迹:
“丑时三刻,血月灰蒙更甚,黑影现人形,持铁链者叩窗,似有诉求。”
“诉求?”谢景辞皱眉,“它们连实体都没有,能有什么诉求?”
谢景辞的话音刚落,那道带铁链的影子突然静止了,铁链在玻璃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竟在暗红的镜片里写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还我。
砚缺心头一震,猛地想起停尸间角落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刚才谢景辞失控时抓过的那具,此刻白布边缘正渗出暗红的液体,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形状像极了窗外的铁链。
“去看看。”
砚缺拽着谢景辞走到停尸台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掀开白布。
布下的“尸体”早已不是刚才那副干瘪模样。
皮肤泛着新鲜的红润,胸口处有个碗大的窟窿,边缘还挂着半截生锈的铁链,与窗外影子胸口的缺口严丝合缝。
更诡异的是,尸体的手指正微微蜷动,指甲在金属台面上划出细碎的声响。
“它……还活着?”
谢景辞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砚缺按住肩膀。
“不是活着。”
砚缺指了指尸体手腕上的淤青。
“这是勒痕,新鲜的。”
“或许它不是尸体,是被铁链锁着的……祭品。”
红镜下,尸体胸口的窟窿里飘出一缕淡红的雾气,顺着窗户缝隙飘出去,恰好融进那道带铁链的影子里。
影子猛地一颤,轮廓竟清晰了几分,铁链的锈迹也淡了些,又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
烧我。
“焚化炉?!”
砚缺与谢景辞相视一眼,异口同声。
两人合力将“尸体”抬上推尸床,往焚化炉推去。
走廊里的黑影纷纷让开道路,却在两侧排成整齐的队列,像在为它送行。
谢景辞推着车,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血月红光里泛着淡淡的银边,与那些黑影的纯黑截然不同。
“影子……”
谢景辞轻轻碰了碰砚缺的胳膊。
砚缺听罢,低头,自己的影子边缘也镶着银边,在地面微微发亮,像沾了观测仪里渗的银光。
他忽然想起【无相】在最后一页所书写“至信之魂”,或许这银边,就是所谓的“信”,亦或者……是泛指灵魂与这?
将“尸体”送进焚化炉时,铁链突然自动缠上炉门的锁扣,发出“咔哒”的扣合声。
谢景辞按下点火按钮的瞬间,窗外所有黑影同时跪倒在地,红镜里能看见它们的轮廓在微微颤抖,像在叩拜。
火焰舔舐铁链的声音里,砚缺翻开记录册。
“丑时五刻,焚化炉处理带链祭品,黑影跪拜,血月银纹渐显。”
他写字时,谢景辞忽然指着窗外低呼:
“血月,好像在旋转。”
血月边缘的灰蒙正被银纹吞噬,猩红如退潮般褪去,露出底下皎洁的白,那些狰狞的暗影彻底消失了,只剩几道浅浅的银痕,像谁用指甲轻轻刮过。
观测仪在二楼发出悠长的嗡鸣,像是在宣告结束。
“快到寅时了。”
谢景辞看着腕表:“血月要落了。”
砚缺却盯着焚化炉的烟囱,那里飘出的不再是黑烟,而是银白色的雾气,在空中聚成一只模糊的手,朝着他们挥了挥,然后消散在晨光里。
“【无相】说的客人,或许不是来送死的。”
砚缺合上记录册,封面上的“黄昏殡葬场观月记录册”在晨光里泛着微光。
“或许是来……”
“解脱的。”
(嘶开学前这个副本完结有点悬啊……本来也想不到要写这么多的……正在想后面要不要走无限流。。。
靠今天(八月二十九)开学了现在是上线说一声呜更不了不然作业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