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袍袖子上的星星还亮着，邱莹莹捏着那顶傻乎乎会眨眼的帽子，听着窗户外头熟悉的汽车喇叭声。汤姆四脚朝天地趴在她腿上，呼噜打得那叫一个响，肚子鼓起来又瘪下去。
“喂！醒醒！”邱莹莹戳了戳汤姆软乎乎的爪垫。
汤姆勉强睁了条眼缝，喉咙里咕噜出不满的声音。
“今天那些玩意儿，”邱莹莹有点烦躁地摸了摸自己刚洗完还有点毛糙的头发，“飞来飞去的，拳头闪光的，是挺花哨……”她拍了下腿上摊开的物理卷子，上面鬼画符似的磁场力线乱糟糟的，“可瞧瞧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跟这些题死磕，体育课跑八百累得像条狗，还有巷子里头那些死皮赖脸的……”
她顿住，看着汤姆终于完全睁开的、清醒得发亮的猫眼珠，“我就问一句，学那些玩意儿，”她指了指窗户外面黑乎乎的天，“有啥用啊？能帮我做道题还是能揍跑个混混？”
汤姆一个翻身坐起来，背上的毛还炸着一小撮。它没“喵”，眼神却像被火燎过一样精光四射。它没看邱莹莹，歪着脑袋盯着黑漆漆的窗户外面，看了好几秒，好像天黑外面藏着啥宝贝。
然后，它才慢悠悠转回头，那架势，跟公园里教太极的老师傅似的。爪子抬起来，在她手背上“啪啪”拍了两下，意思大概是：“听着！”
邱莹莹眉头一皱：“哈？”
汤姆没理她。前爪伸出来，在空气里头划拉。没光，没火花，但那爪子尖儿划过去，空气都好像颤了颤，留下一条看不见的、特稳当的痕迹。
邱莹莹的眼珠子被它爪子勾住了。
爪子停在半空，指着空气里一个想象的点儿。汤姆直勾勾盯着她，没出声，可邱莹莹脑子里跟敲钟似的“咚”一声响，砸进来一个念头：
“别瞎琢磨别的！清空脑子！所有劲儿都往这一个点上使！”
太熟了！这套路！
邱莹莹心里“咯噔”一下！这跟练拳时汤姆吼她的话一模一样！别想东想西，把脑子当锥子，往靶心使劲扎！
力量从肚子里炸开，顺着脊梁骨往下灌，腿绷直了一脚出去……就是这股憋到一点的“狠劲”！
汤姆爪子收回来，用爪尖敲了敲自己的小脑门。也没念咒，空气里却像有水纹在晃悠。它尾巴朝窗外一甩——楼下小孩咋咋呼呼的声音飘上来，有个小胖墩正跟个瘪了半边的破皮球较劲呢，拿花坛边上的石墩子当球门。
汤姆的爪子又动了。这回学的是踢球的动作。那慢得啊，跟老牛拉破车似的，慢镜头回放。爪子拉开，稳得不像话。最后那一下，爪尖画出一条溜光水滑的弧线，那看不见的线，直直穿石墩子门框里头那个最刁钻的角！
楼下的小胖子，正好一脚抡上去！
“砰！”
那球，之前几回踢得不是歪了就是软了，这回却像颗小炮弹，“嗖”地贴着地皮蹿过去，直直砸在石墩子门框最里面的边角上！几个小孩“嗷呜！”一声欢呼。
邱莹莹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靠……”她嘴张着合不拢。刚才汤姆爪子尖儿的轨迹还在她脑子里晃呢！那股子爆发的力道，那条刁钻的线……
汤姆“喵嗷”一声，得意得尾巴尖直晃，小下巴抬着，猫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看见没？这就是你要的‘管用’！”
邱莹莹心跳得有点快，又低头看摊在腿上的物理题。那道磁场题上，几个力跟鸡爪子挠过似的，看得人烦躁。以前她一看这种玩意儿，脑瓜子就嗡嗡的。
这回不一样。她伸出手指头，学着刚才汤姆在空气里找点的样子，指尖头悬在题里那个“受力点A”的圆圈上。眼神空了一下，把那点想象成刚才汤姆停爪子的地方。
“别瞎琢磨！清空脑子！压成一个点！”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滚蛋！就盯着它！就这题！就这点！
接着，手自己就动了——完全是刚才汤姆画弧线那稳当劲儿的翻版！手指头凭空一划拉，眼前那堆乱糟糟的磁场力线好像真被她手指勾了一下！一道……两道……几条线交叉的地方越来越清楚。手腕一抖，方向定了！
她抓起笔，“刷刷刷”几下子，一条漂亮的辅助线画在了图上！干脆利索！
“嘿！”邱莹莹把笔一扔，自己都惊了，又有点小得意。抬头看向汤姆。
那家伙正坐在书本堆成的“小山”顶上，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猫眼睛笑得弯弯的，亮得能照出人影儿，全是“服了吧？”的劲儿！
“所以……折腾这一大圈，”邱莹莹的手指头在那条解出来的线上蹭了蹭，还热乎乎的，“搞什么魔法培训，压根儿不是真让我骑着飞天扫帚拯救世界？”她盯着汤姆，“是练我脑子这根‘弦’？练怎么……把东西瞅得更明白，劲儿使在刀刃上？”
汤姆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每一个毛囊都散发着“懂行！”的舒畅劲儿。
它遛达到书桌中央，一边是张牙舞爪的物理卷子，一边是几何图案歪七扭八的数学书，稳稳当当往那一蹲，跟坐镇的大神似的。
爪子抬起来，“哒”地在物理卷子上那个代表摩擦力的弯弯符号（μ）上摁了一下。
又利索地“哒哒”两下，点在旁边数学题里头一条虚线的尽头——画了个辅助三角的顶头尖儿上。
“喵呜——”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懒散，又透亮得要命。里头的意思明明白白：
一个理儿！管你是力气活还是算数活，下头藏的路数都一样！
紧接着，它尾巴一卷，跟玩杂技似的，从桌角堆着的魔法帽（那帽子歪着，帽尖上的小眼珠还在迷糊地眨巴）里头，“唰”一下勾出来一本皮都快磨秃了的小册子，看都没看，“啪嗒”一声甩在邱莹莹那张解开物理题的纸旁边。
邱莹莹拿起那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封面都快磨光了，勉强能认出两个黑字：《秘籍》。翻开一看，里头是写的跟蚂蚁爬似的毛笔小字：
“抱紧一股劲儿，神都沉在一点上。甭管啥招，就靠这个冲！”
下面用铅笔歪七扭八地添了一行小字（那字迹，一看就是汤姆的手笔）：
“直白点：看准了！憋足了劲！一击搞定！别磨叽！”
邱莹莹抬眼。汤姆端坐在书堆顶，尾巴尖儿悠闲地晃悠着拍子，一双猫眼清澈透亮，神清气爽地盯着她看。
“魔…法课……”邱莹莹用手指头抹掉那旧册子边儿上的灰，瞧着那只坐书堆顶上的猫，嘴角咧开了，“闹半天就是来给我这根‘弦’上点机油？让它绷得更紧，调得更准，弹起来更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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