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沿，床头的手机就固执地响了起来。姜晚柠蒙着眼摸索了半天，指尖刚触到屏幕，忽然想起今天的事——猛地掀开眼罩，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动作却已快得像阵风。

十分钟后，她站在玄关换鞋，才终于接起那通锲而不舍的电话。“祖宗啊，你可算接了！”凌俨亭的声音裹着怨气冲出来，姜晚柠瞥了眼通话记录里“6个未接”的红色数字，面无表情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鞋柜。

“雨慕岛的比赛后天就开始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姜晚柠对着听筒翻了个白眼：“后天开始，你今天急什么？”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摁断。她抓起包摔上门，楼道里还飘着凌俨亭那句没说完的“我这不是担心……”

凌俨亭：我又招谁惹谁了，我关心一下她有错吗？不知道的以为被拐卖了呢!

图书馆里很静，姜晚柠随便抽了本精装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目光像只没头的鸟，在一排排书架和人影里乱撞，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想找的人。她泄愤似的翻了页书，纸页哗啦作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干脆支着下巴发呆，连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都没察觉。

直到风轻颜发来消息催她，姜晚柠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靠窗的位置，那个坐在自己正后方的人，侧脸隐在光里，轮廓分明得有些刺眼。

姜晚柠猛地顿住脚步，眯起眼又看了看。

是他！

难怪找了半天没影，合着人家就坐在身后？她站在图书馆门口，后颈忽然有点发烫，恨不得当场长出双后眼来，看看自己刚才支着下巴发呆的样子，是不是全被看在了眼里。

姜晚柠：我堂堂第一世界杀手组织的岛主，竟被一个男人玩弄了?

奶茶店

奶茶店的冷气混着甜腻的焦糖香漫过来时，风轻颜刚结束一局游戏。手机屏幕还亮着“胜利”的弹窗，她吸了口杯里的珍珠奶茶，吸管发出轻响，抬眼就看见姜晚柠推门进来。

“柠柠！”她扬手时带起一阵风，桌上两杯奶茶晃了晃，杯壁凝着的水珠滚下来，在桌面洇出小小的湿痕。

两人相对坐下，一时只有指尖划动屏幕的声音。风轻颜咬着吸管转了半圈，忽然抬眼，脸颊鼓着奶泡笑：“暑假打算干嘛呀？我妈非逼我报了个绘画班，说不然我天天在家打游戏要发霉。”

姜晚柠弯了弯眼，语气软得像棉花糖：“在家待着呗，提前看看高中课本。”她垂眸搅着杯里的冰块，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风轻颜与姜晚柠是在初中认识的，但风轻颜知道的一直都是凌俨亭给姜晚柠伪造的身份：父母长期在外打工，给姜晚柠留下了一套房子，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不到逢年过节不回家，而且被父母管的很严。

不是信不过风轻颜，只是这场漩涡太深，她舍不得把这三年攒下的温暖卷进来。等解决了那些人……念头刚起，指尖猛地收紧，杯壁的凉意刺得她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泄了丝杀气。

“……所以我打算上完课就去海边露营，你要不要——”风轻颜的话突然顿住，刚才还笑盈盈的眼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姜晚柠脸上，快得像道闪电。

姜晚柠心头一跳。她察觉到了？

“柠柠，你听我说话呢吗？”风轻颜又恢复了那副甜软模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

姜晚柠刚要应声，视线却被那枚戒指钉住了——那纹路，分明是雨慕岛特有的暗号传递器！她喉间发紧，正要开口，戒指突然闪过一道极淡的红光。

撤退信号。

几乎同时，手机在桌下震动，凌俨亭的消息像炸雷：“雨慕岛遇袭！速回！”

“柠柠，我绘画班要迟到了，先走啦！”风轻颜猛地站起身，抓起包的动作快得不像赶课，话音未落人已冲到门口，玻璃门合上时，她的背影已经拐进了街角。

姜晚柠盯着那杯没动过的奶茶，三秒后抓起手机冲向柜台。“买单。”她声音发沉，指尖在订票软件上飞快操作，飞往M国的航班信息跳出来时，杯里的冰块正撞上杯壁，发出细碎的脆响。

M国，雨慕岛

“首领留活的，其他人，杀无赦!”风轻颜此时正手拿一把月牙形陨铁弯刀，眼底的狠毒被黑暗笼罩的看不到尽头。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在楼道里炸开时，她正贴着墙根滑步。黑色作战靴碾过碎裂的玻璃碴，发出细响的瞬间，左手已攥住对方劈来的手腕——那只握着短刀的手青筋暴起，却在风轻颜指节骤然收紧的力道下猛地一软。

侧身避开刺向肋下的第二刀，她右肘顶住对方锁骨，同时膝盖撞向对方膝盖后方的凹陷处。骨骼错位的闷响混着痛呼炸开，她却没停手，借着对方踉跄的惯性旋身，左臂如铁箍锁住对方咽喉，右手夺过的弯刀已经抵住太阳穴。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楼道顶灯忽明忽灭，映着她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被制住的人喉间发出嗬嗬声，她却忽然松手，在对方失重前倾的瞬间，刀背敲在其后颈。

倒地声闷沉如鼓。风轻颜抬脚踢开滚到脚边的短刀，指尖蹭过靴筒沾着的灰尘，转身走向楼梯间。阴影漫上她半边脸，唯有握着刀柄的指节泛白，像一尊刚收鞘的冷铁。

“月澜，都解决好了。”

“嗯，把首领送给血鸢，回去休息吧！”风轻颜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对着手下说道。

“是!”

“血鸢大人，无影堂其他无关人手已被我们解决，这是他们的首领。”

凌俨亭捏着烟蒂的手指微微用力，猩红的火光明灭了最后一下。烟灰簌簌落在水泥地上，随即便被皮鞋底碾过去。

“嗯，办得不错，你们首领是谁?”

“月澜。”

凌俨亭抬眸，眼里露出对她的认可。

“岛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M国，雨慕岛，地下室。

地下三层的走廊永不见光，应急灯的红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洇出斑驳水痕，像未干的血迹。空气中浮动着铁锈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夹杂着远处靶场传来的、被厚重隔音棉闷住的闷响。

“教官，教官，我错了，教官，我不应该带人袭击与雨慕岛的，是我不自量力，求求你放了我吧。”

说话的人正是无影堂的一个小小首领。

无影堂，继雨慕岛和孤影岛之后的第二世界杀手组织。

雨慕岛和孤影岛并列世界第一杀手组织，平常也是明里暗里的斗争战争从未停过。

姜晚柠站在地下室里，一身玄黑裹得利落。紧身短衫收住腰线，下摆堪堪压进高腰皮裤里，裤腿在脚踝处束紧，被及膝的黑色长靴裹得严丝合缝，靴跟敲在石板上时，混着血液溅起冷脆的响。

腰间一条宽版皮带勒出利落的弧度，右侧枪套敞着口，哑光黑的手枪柄露出半截，握把处缠着防滑绳，绳尾随动作轻晃，扫过皮带上挂着的银色腰链——那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却被枪身的冷硬衬得格外锋利。

“这就是你们无影堂的诚意吗?”姜晚柠摆了个椅子坐在那个将死之人的前面，声音与昔日乖乖女的模样丝毫不一样。

无影堂一直是雨慕岛与孤影岛想除掉的组织。但是由于他们手里还掌握着重要的情报，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你信不信我把无影堂给灭了?”

“别别别，我手里有孤影岛岛主的照片!”

那人被打的浑身是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看样子要死了。

“哦?”姜晚柠挑了挑眉，很有兴趣的看了看他。

“照片就在我的外套里，我知道我今天肯定活不了，但用这张照片，我希望可以换来你饶过我们无影堂一次。”

倒还算有自知之明。

姜晚柠给旁边的凌俨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拿。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姜晚柠瞬间瞳孔骤缩。虽然只是背影，但姜晚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看了三年，她早已经将他印于心底。

“这一次，我就先饶了无影堂。”

随着姜晚柠的转身，一声枪声直接将那人送下地狱。

“帮我去查一个人，风轻颜。”姜晚柠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对凌俨亭说道。

......

岛主办公室的百叶窗投下几道冷光，凌俨亭的声音在空旷里格外清晰：“风轻颜，代号月澜，惯用月牙陨铁弯刀。今天这批突袭的，是她带人拿下的。”

姜晚柠坐在转椅上没动，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背椅的木纹。闺蜜竟是自己手下？这个认知像块冰投进沸水里，刺得她心口发闷。她宁愿风轻颜永远是那个在奶茶店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普通女孩，不用握着刀在暗夜里搏杀——她太清楚，雨慕岛的每寸土地都浸着血和泪。

“嗯。”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多照看着她些，给她放三个月假。”总不能让她天天在岛和学校之间两头跑吧？

“那无影堂那边？”

“吓退就行，别真动手。”姜晚柠揉了揉眉心，转椅在地毯上划出轻响。忽然，她停下动作，嘴角勾起抹不怀好意的笑，又强行压下去，看向凌俨亭：“开学到寒假，我不回来了。”

凌俨亭愣住，眼睛瞪得像铜铃：“那雨慕岛……”

“交给你管啊。”姜晚柠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凌俨亭指着自己，舌头都打了结：“我……我？”

“嗯哼。”姜晚柠重重点头，眼底闪着看好戏的光，“不适应也没事，适应适应就适应了。以后这种事，多着呢。”

最后一句话像把钝刀，精准扎在凌俨亭心上。他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似的问：“让我掌主权？你就不怕我反了？”这哪是管岛，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搞不好哪天就被暗处的冷箭射穿了。

姜晚柠没接话，只是起身走到吧台前，慢悠悠冲了杯咖啡。指尖把玩着枚铜铃，铃身刻着彼岸花，晃一下就发出细碎的嗡鸣——这是她的武器，能扰人心智的玩意儿。

命令已下，无需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