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练习室还亮着盏惨白的灯,黄子弘凡对着镜子抬手按下最后一个和弦,钢琴盖合起时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极了他胸腔里堵着的那块石头。
“又改调了?”声乐老师推门进来时,他正弯腰系松开的鞋带,镜中的人影肩膀垮得像被雨打湿的吉他弦。
“升了半个key,”他声音发哑,“总觉得差点意思。”
老师把保温杯往钢琴上一放,水汽在镜片上晕开白雾:“你上周在录音棚唱哭录音师的版本,已经够意思了。”
黄子弘凡扯了扯练习服领口,露出锁骨处被麦克风线勒出的红痕。三个月前他在音乐剧《星光下的约定》里拿到男主角色时,经纪人在庆功宴上笑称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可现在这碗饭烫得他夜夜失眠。
“明天联排要用的片段,我还是找不到那个情绪爆发点。”他转身时带倒了谱架,哗啦啦的纸张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镜子里突然映出个扎高马尾的姑娘,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是负责道具的实习生小夏,上周在后台帮他捡过摔碎的咖啡杯。
“黄老师,你的乐谱落在道具间了。”她把文件夹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像片羽毛轻轻搔过。
黄子弘凡接过文件夹的瞬间愣住了——封面上贴着张便利贴,用荧光笔写着:“第七幕转调处,试试用叹气的语气起音。”
第二章:未寄出的乐谱
联排那天黄子弘凡在侧台候场,听见台下传来细碎的议论声。前排剧评人捧着笔记本念念有词:“流量歌手跨界音乐剧,噱头罢了。”
聚光灯打在脸上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小夏便利贴上的字迹。当唱到男主与挚友决裂的唱段时,他刻意放缓呼吸,让第一个音符带着气音飘出来,像极了十七岁那年在音乐学院琴房,被教授批评“太用力”时的委屈。
谢幕时掌声里混着几声口哨,他在鞠躬的间隙瞥见道具区,小夏正举着手机录像,马尾辫随着晃动的镜头扫过肩膀。
“今晚的转调处理很妙。”后台走廊里,导演拍着他的肩膀,“是突然开窍了?”
黄子弘凡摸着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便利贴,听见自己说:“是得到了点灵感。”
此后他总在练习室“偶遇”小夏。有时她来送道具清单,有时抱着剧本蹲在角落看他排练。有次他练到嗓子冒烟,转身发现保温杯里多了杯蜂蜜水,杯沿还沾着圈浅黄的渍。
“你好像对这段旋律特别熟?”他注意到小夏总能精准哼出他临时改的调子。
姑娘把剧本往身后藏了藏,耳尖发红:“大学辅修过音乐理论。”
那天晚上,黄子弘凡在钢琴上发现份手写乐谱,标题是《星光漫过街角》。最后一页画着个简笔画小人,戴着耳机坐在路灯下,旁边写着:“送给会叹气的歌手。”
第三章:舞台下的掌声
首演前夜暴雨倾盆,黄子弘凡在化妆间接到母亲的电话。“你爸住院了,急性阑尾炎。”母亲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说别影响你演出。”
他攥着手机冲到走廊,正撞见小夏抱着应急灯跑来:“道具间漏水,您的备用演出服……”
“我得去医院。”他打断她的话,指尖冰凉。
小夏把应急灯塞进他手里:“我帮你跟导演请假,车已经叫好停在后门。”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我爸说紧张的时候含这个管用。”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黄子弘凡看着父亲沉睡的侧脸,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刚上初中的他把音乐学院附中的录取通知书藏在枕头下,父亲夜班回来发现后,默默在他书包里塞了副保暖手套。
凌晨五点他赶回剧场,小夏正站在后台熨烫演出服。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第七幕的道具都检查好了。”她把熨好的衬衫递过来,“我跟乐队老师说了你可能会晚到,他们会多拖两小节间奏。”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掌声里,黄子弘凡站在聚光灯中央,忽然朝道具区鞠了一躬。台下观众不明所以的欢呼中,他看见小夏举起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掌心还贴着块创可贴——想来是昨夜整理道具时被划伤的。
第四章:长街星光
庆功宴结束时已近午夜,黄子弘凡抱着束向日葵站在剧院门口。小夏抱着纸箱出来,里面是她整理好的道具清单。
“要离职了?”他注意到纸箱上贴着搬家公司的电话。
“老家的乐团招助理指挥,”她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上周发来了录用通知。”
黄子弘凡把向日葵塞进她怀里,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我把《星光漫过街角》改编成了合唱版。”他从口袋里掏出U盘,“录音棚说下周能出小样。”
小夏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摩挲:“其实我听过你所有的歌。”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落满星星,“包括你十八岁在校园歌手赛上唱跑调的那首。”
黄子弘凡笑起来,眼角的泪痣在路灯下格外清晰:“那我能求个安可吗?”
他清唱了段《星光下的约定》的旋律,路过的夜归人停下脚步,有人拿出手机录像。小夏跟着轻轻哼唱,声音像羽毛落在他心尖。
后来每当有人问起,黄子弘凡总会说,他职业生涯最动人的掌声,不在座无虚席的剧场,而在那个星光漫过的长街。那晚的风里,有向日葵的清香,有未说出口的告别,还有个会在乐谱上画小人的姑娘,教会他最珍贵的演唱技巧——把真心藏在每个音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