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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店的老板娘说,沈厌确实来过。
"买了本《高等数学》就走了,"她擦着老花镜,"那孩子手上好像有伤,付款时袖口沾了血。"
江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好像是河边..."老板娘欲言又止,"小江啊,那孩子是你同学?他...不太对劲。"
江烬已经冲了出去。
夕阳西下,护城河边没什么人。江烬沿着堤岸狂奔,终于在第三座桥洞下看到了沈厌。
他坐在水泥平台上,膝盖上摊着那本《高等数学》,但目光却落在远处的河面上。
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交错着几道新鲜的血痕。
江烬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谁?"沈厌警觉地回头,看清来人后明显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江烬走过去,声音哑得不像话,"玩失踪?自残?沈厌你他妈..."
他一把抓起沈厌的手腕,那些伤痕比早上更深了,有的还在渗血。江烬的指尖发抖,想碰又不敢碰。
"不是我自己划的。"沈厌突然说。
"什么?"
"张翔他们堵我,"沈厌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用美工刀。"
江烬的瞳孔骤缩。
他认出来了,那些伤痕的排列方式根本不是自残能造成的,而是被人强行按住手臂划出来的。
"为什么不说?"
"说了有用吗?"沈厌合上书,"告诉你,你去把他们打进医院,然后被开除?"
“操!”
江烬一拳砸在桥墩上,指关节瞬间见了血。
沈厌皱眉,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拉过江烬的手给他贴上。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你随身带这个?"
"习惯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河面上的落日渐渐沉下去,水波染成血色。江烬突然开口:"今晚别回家。"
沈厌没说话。
"去我那,"江烬补充,"我妈住院,家里就我一个人。"
沈厌终于看向他,声音没有起伏。
"为什么帮我?"
江烬扯了扯嘴角,"谁帮你了?老子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写作业。"
沈厌极轻地笑了一下。
江烬愣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厌真正意义上的笑。
"江烬,"沈厌说,"你撒谎的时候真的会摸耳钉。"
江烬的手正捏着左耳的黑色耳钉,闻言触电般放下:"...闭嘴。"
江烬家比想象中干净。
一室一厅的老房子,家具很少,但收拾得很整齐。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奖状,全是小学时期的。
"你睡床,我睡沙发。"江烬从衣柜里翻出件T恤扔给沈厌,"洗澡在那边。"
沈厌接过衣服,突然瞥见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里是个年轻女人,抱着大约七八岁的江烬,背景是游乐园。
女人笑得温柔,小江烬却板着脸,左耳还没有那枚耳钉。
"我妈,"江烬语气平淡,"精神分裂,现在住在城北疗养院。"
沈厌放下相框。
"...抱歉。"
"道什么歉,"江烬嗤笑,"又不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