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在消毒水的气味里睁开眼时,以为又是哪个幸存者在废墟里找到半瓶过期药剂。
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玻璃桌,窗外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他猛地坐起,撞翻了桌角的马克杯——杯身上印着的公司logo还是三年前的旧版,蓝色液体在白色文件上晕开,像极了他记忆里最后看见的血。
“林哥?发什么呆呢,下午三点要交的方案……”实习生小张的声音从隔断外传来,带着刚毕业的青涩。
林辰死死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日期:2075年6月15日。
距离那场代号“猩红之雨”的全球性病毒爆发,还有整整四十天。
他冲进消防通道时,膝盖还在发颤。上一世他是第三批被感染的,高烧到意识模糊时,亲眼看见对门的老太太把自己的孙子锁在阳台。后来城市断电,尸潮漫过十六楼,他抱着消防斧砍到手臂脱臼,最后还是没护住妹妹林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晚的视频请求。屏幕里的少女扎着高马尾,举着刚买的草莓圣代:“哥,我放暑假啦,今晚回来给你带奶茶?”
林辰捂住嘴,喉结剧烈滚动着。视频里的林晚穿着白色连衣裙,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是他在尸堆里扒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的模样。
“哥?你哭了?”
“没。”他擦掉眼角,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今晚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挂了电话,林辰立刻打开银行APP。余额栏里的五位数让他松了口气——足够启动资金了。他点开外卖软件,下单了三十份压缩饼干和二十箱矿泉水,地址填的是郊区那个废弃仓库,是他上辈子无意中发现的安全屋。
接着他打开购物网站,搜索框里敲下“军用急救包”“防刺服”“高容量充电宝”。手指悬在“弩箭”选项上时,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购买。上一世的教训告诉他,仁慈在末日里等于自杀。
傍晚回家时,林晚果然举着两杯奶茶在楼下等他。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辰走过去,没像往常一样吐槽她喝奶茶长痘痘,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晚别熬夜,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林辰带着林晚去了郊区仓库。少女看着满墙的涂鸦和生锈的铁门,一脸疑惑:“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拍恐怖片吗?”
林辰没解释,只是打开手机里的设计图:“帮哥看看,这里改成储物间怎么样?要能防……防小偷的那种。”
他花了三天时间加固仓库,换上防爆门,在通风口装了过滤网,又网购了太阳能发电板。林晚虽然觉得奇怪,但看哥哥一脸严肃,也乖乖地帮着搬运物资。
第十五天,新闻里开始报道“全球多地出现不明原因发热病例”。林辰看着电视里专家安抚民众的画面,指尖攥得发白——这是猩红之雨的前兆,病毒先通过飞沫传播,等第一场红雨落下,就会变异成空气传播。
他把所有积蓄取了出来,又抵押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林晚发现他把家里的被子、药品甚至锅碗瓢盆都往仓库搬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哥!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最近像变了个人!”
林辰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沉默很久,把她拉到电脑前,调出加密文件夹里的文档——那是他凭着记忆写下的末日生存指南,从病毒潜伏期到各阶段物资清单,甚至包括三个月后会断水的自来水厂位置。
“小晚,”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相信哥一次,四十天后,世界会不一样。”
林晚看着文档里那些触目惊心的细节,又看看哥哥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小时候林辰把她从池塘里救上来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那我现在就去买你说的那种N95口罩,要多少个?”
第三十天,城市里开始出现恐慌。药店的口罩被抢空,超市货架一扫而空。林辰站在仓库的防爆门后,听着外面传来的警笛声,清点着最后的物资:足够两人吃半年的食物,净化水源的设备,还有一把磨得锃亮的消防斧。
林晚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手里捏着全家福:“哥,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
“不会。”林辰走过去,把防刺服递给她,“我们会活下去,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就去找他们。”
他没说的是,上一世他到死都没找到父母的下落。但这一次,他有四十天的时间准备,有机会改写所有人的结局。
第四十天的清晨,天空开始泛出诡异的猩红色。林辰透过仓库的观察窗,看见第一滴红雨砸在玻璃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远处传来尖叫声,接着是汽车碰撞的巨响。林辰握紧身边林晚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没有发抖。
“别怕。”他说。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身边溜走。仓库外的世界正在崩塌,但仓库里,兄妹俩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红雨持续下了三天三夜。
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红丝,后来变成粘稠的血珠,砸在防爆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仓库里的太阳能板运转正常,暖黄的灯光映着林晚脸上的口罩勒痕——她已经学会了正确穿戴防护服,动作比林辰第一次教她时利落多了。
“哥,外面好像安静了。”林晚趴在观察窗前,声音透过口罩有些发闷。
林辰凑过去,看见街道上的汽车歪七扭八地堵着,几个蹒跚的身影在雨里晃荡。他们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嘴部不自然地咧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那是病毒彻底爆发后的初期感染者,也就是上一世人们口中的“行尸”。
“再等两天。”林辰按住她的肩膀,“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
他打开收音机,滋滋的电流声里偶尔夹杂着几句模糊的播报:“……紧急通知……各单位维持秩序……重复……不要接触红色雨水……”信号断断续续,像是风中残烛。
第五天清晨,雨终于停了。天空恢复成灰蒙蒙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林辰穿上防刺服,把消防斧别在腰后:“我出去探探情况,你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开。”
林晚攥住他的衣角,眼眶通红:“我跟你一起去。”
“听话。”林辰掰开她的手指,把一把小巧的匕首塞进她手里,“这是以防万一的,不到最后关头不准用。”
推开防爆门的瞬间,腥气扑面而来。林辰屏住呼吸,沿着墙根慢慢移动。隔壁的厂房门口倒着一具尸体,胸口有个狰狞的伤口,苍蝇嗡嗡地围着打转。他握紧消防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上一世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街角突然冲出一个行尸,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直挺挺地朝他扑来。林辰侧身躲开,反手一斧劈在它的后脑勺上。沉闷的撞击声后,行尸软软地倒下去。
他喘着粗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上一世砍杀行尸是为了活命,可这一世亲手打破平静,指尖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抖。
回到仓库时,林晚几乎是扑上来的:“哥!你没事吧?”她看到他防护服上的血渍,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不是我的血。”林辰扯掉口罩,灌了半瓶水,“附近的行尸不多,但得尽快找辆车,我们要去爸妈那里。”
他记得父母退休后搬到了郊外的疗养院,那里地势高,周围有围墙,是个不错的临时据点。
第七天,他们在一家废弃的4S店找到一辆越野车。林辰撬开车门,林晚负责清理后座的碎玻璃。突然,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缩在货架后面,怀里抱着一只猫,看见他们立刻瑟缩了一下:“别……别过来……”
林辰认出她校服上的校徽,是林晚以前的高中。他放缓动作:“我们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苏晓晓……”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妈去买物资,就再也没回来……”
林晚看了看林辰,眼神里带着恳求。林辰想起上一世那个被锁在阳台的男孩,最终点了点头:“愿意跟我们走吗?我们要去疗养院,那里可能安全点。”
苏晓晓愣了愣,抱着猫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越野车驶出市区时,林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死气沉沉,只有零星的火光在废墟里闪烁。他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林晚正给苏晓晓分压缩饼干,两个女孩小声说着话,那只猫蜷缩在她们腿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还有多久到?”林晚问。
“大概三个小时。”林辰踩下油门,“天黑前应该能到。”
他不知道疗养院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父母的笑脸,还是另一群行尸。但至少这一次,他身边有想保护的人,有明确的方向,有比上一世多得多的希望。
车窗外,一只鸟掠过灰蒙蒙的天空。林辰眯起眼,踩油门的脚更稳了些。
末日才刚刚开始,但他们的新生,也在路上。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山路时,疗养院的铁门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铁门上缠着生锈的铁链,林辰把车停在百米外,用望远镜观察了很久。围墙内侧爬满爬山虎,几扇窗户敞开着,没有行尸游荡的迹象,却也听不到任何活人的声音。
“我去看看。”林辰解开安全带,摸出消防斧。
林晚拉住他:“我跟你一起。”苏晓晓抱着猫凑过来,小声说:“我以前学过开锁,也许能帮上忙。”
三人蹑手蹑脚靠近铁门。苏晓晓果然没吹牛,手指捏着两根细铁丝捣鼓了半分钟,铁链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推开铁门的瞬间,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盛,花瓣上还沾着红雨的痕迹,像被血浸泡过。林辰示意她们留在原地,自己贴着墙根往里走。主楼的玻璃碎了大半,大厅里散落着翻倒的椅子,地上有干涸的深色污渍。
“有人吗?”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只有回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
二楼传来轻微的响动。林辰握紧斧头,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转角处的病房门虚掩着,他猛地推开门——
病床上躺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林建国。老人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潮红,额头上布满冷汗。母亲周兰坐在床边,正用湿毛巾给他擦脸,看见林辰时,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
“小辰?”周兰的声音发颤,“你怎么来了?外面……”
“爸怎么了?”林辰冲过去摸父亲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一沉——这是病毒感染初期的症状。
“三天前开始发烧,”周兰抹着眼泪,“医生护士早就跑光了,药也吃完了……”
林辰立刻从背包里翻出军用急救包,里面有他特意准备的广谱抗生素和退烧药。他撬开父亲的嘴,喂了两片药,又让周兰找来温水。
“晚晚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周兰突然想起什么,抓着他的胳膊问。
“妈,我在这儿。”林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和苏晓晓站在那里,眼圈都红了。
周兰一把抱住小女儿,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苏晓晓识趣地退到走廊,给这家人留出空间。
林建国昏睡了两天两夜,期间反复发烧,林辰几乎没合眼,隔一小时就给他量一次体温。第三天清晨,老人终于退了烧,睁开眼看见守在床边的儿子,虚弱地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林辰摇摇头,喉咙发紧。上一世他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此刻看着父亲虽然憔悴却还算平稳的呼吸,突然觉得那些天的疯狂准备都值了。
疗养院的围墙确实起了作用,行尸很难爬进来。他们清理出三楼的几间病房,把物资集中存放,又在楼梯口设置了障碍物。苏晓晓带来的猫成了大家的慰藉,它总爱蜷在林建国脚边,老人精神好的时候,会用手指轻轻挠它的下巴。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第十五天清晨,周兰在围墙外发现了异常。
“小辰,你看那边。”她指着远处的公路,“好像有车队过来了。”
林辰拿起望远镜,只见五辆卡车正朝疗养院驶来,车身上喷着黑色的骷髅头标志。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上一世他见过这个标志,是“黑骷髅”佣兵团,一群在末日里靠掠夺为生的暴徒。
“他们人很多。”林辰放下望远镜,声音凝重,“把所有物资搬到顶楼,快!”
周兰和林晚立刻开始打包药品和食物,苏晓晓抱着猫躲在墙角发抖。林建国挣扎着想下床,被林辰按住:“爸,您歇着,这里有我。”
他跑到储物间,拖出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桶。上一世他吃过黑骷髅的亏,知道这群人有多凶残。他们不仅抢物资,还会抓活人当诱饵,尤其是女人和孩子。
卡车在疗养院门口停下,三十多个拿着砍刀和钢管的男人跳下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他用斧头敲着铁门:“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把吃的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辰站在二楼的窗户后,看着楼下的人开始撬门。他冲林晚使了个眼色,女孩立刻跑到顶楼,按事先说好的,把一盆汽油泼了下去。
汽油顺着楼梯流到一楼大厅,光头刚带着人冲进来,林辰就扔下去一根点燃的火柴。
火舌瞬间窜起,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光头身上着了火,在地上打滚,其余的人慌忙往外跑,却被后面的人堵住了去路。
林辰握紧消防斧,冷眼看着楼下的混乱。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黑骷髅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现在,他们守住了这个临时的家。
火光映在他眼底,像跳动的猩红倒计时。末日还很长,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就会一直战斗下去。
黑骷髅的第一次袭击被火焰击退,但林辰知道这只是开始。他加固了围墙,在墙头铺满碎玻璃,又让林晚和苏晓晓学着用弩——在这个时代,没人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
林建国身体好转后,凭着退休前的机械知识,把仓库里的旧零件改成了简易警报器,只要有人靠近围墙,疗养院深处就会响起刺耳的铃声。周兰则发挥了主妇的细致,将物资按日期分类,连压缩饼干的碎屑都小心收好,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平静的日子在两个月后被打破。警报器在深夜响起时,林辰正守在顶楼值夜,他低头望去,只见围墙外影影绰绰站着上百个行尸,它们被某种声音吸引,正疯狂地撞击着铁门。
“是黑骷髅!”林晚举着望远镜,声音发颤,“他们在远处敲锣,把行尸引过来了!”
这是更阴狠的招数——用尸潮当武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踏平疗养院。林辰让林建国启动备用电源,探照灯瞬间照亮围墙,行尸腐烂的面孔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有些还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是曾经的病人。
“倒油!”林辰大喊。
周兰和苏晓晓合力推下油桶,汽油顺着围墙流下。林辰射出点燃的弩箭,火墙再次升起,行尸在火焰中挣扎嘶吼,却依旧前仆后继。但这一次,火墙没能完全挡住它们,有些被烧得半焦的行尸拖着残躯,竟从火焰的缝隙里挤了进来。
“小晚带爸妈上顶楼!”林辰把消防斧塞给林晚,自己抄起另一把,“苏晓晓跟我守楼梯!”
他冲到一楼大厅,迎面撞上一个扑来的行尸,一斧劈碎对方的头骨。腐臭的液体溅在脸上,他却连眨眼都顾不上,转身又迎向另一个。苏晓晓举着弩,手抖得厉害,第一箭射偏了,第二箭才钉进一个行尸的喉咙。
“别怕,对准脑袋!”林辰一边砍杀一边大喊。
激战中,林辰的胳膊被行尸抓伤,他咬牙砍倒对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碘伏消毒,又缠上绷带——上一世的记忆让他对任何伤口都保持着极致的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锣声停了,尸潮的冲击渐渐减弱。林辰靠在墙上喘气,浑身沾满血污,大厅里横七竖八躺满了行尸的残骸,血腥味混杂着焦糊味,令人作呕。
苏晓晓瘫坐在地上,抱着吓傻的猫,眼泪止不住地流。林辰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做得很好。”
女孩抬起头,眼睛通红:“我们……守住了吗?”
“暂时是。”林辰望向窗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但这里不能待了,黑骷髅知道我们的底细,会再来的。”
当天下午,他们收拾好所有物资,分乘两辆车离开疗养院。林辰开着越野车在前探路,林建国则带着家人驾驶另一辆改装过的面包车紧随其后。按照林辰的记忆,三百公里外有一座废弃的军事基地,那里有坚固的堡垒和未被搜刮的武器库,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去处。
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险。他们遇见过被遗弃的城镇,里面藏着饥饿的行尸;也碰见过挣扎求生的幸存者,有人善意地分享半块面包,有人却在背后举起了钢管。林晚的弩箭越来越准,苏晓晓学会了辨认野菜和有毒植物,周兰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从背包里摸出几块糖,分给孩子们。
林建国的身体时好时坏,一次路过废弃医院时,他们找到了足够的药品,老人的状况才稳定下来。他总说自己是累赘,林辰却知道,父亲调试的无线电,是他们能收到外界零星消息的唯一希望。
三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军事基地。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缠绕着铁丝网,林辰用望远镜观察了三天,确定里面没有行尸,才带着大家进去。基地深处的武器库果然没让人失望,里面有崭新的步枪和子弹,还有足够支撑半年的罐头。
他们清理出一间完好的营房,升起篝火,周兰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罐头汤。林晚靠在父亲肩头,苏晓晓逗着猫,林辰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夕阳——那是末日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平静的黄昏。
无线电里偶尔会传来其他幸存者的信号,他们得知黑骷髅在一次与大型尸潮的对抗中覆灭,也知道有些地方已经建立起小型安全区。林辰没有带着家人去找那些安全区,他觉得这里就很好,有坚固的围墙,有足够的物资,有身边的亲人。
一年后,林晚在基地的菜地里种出了第一茬青菜,绿油油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苏晓晓学会了维修太阳能板,基地的灯泡亮了起来,夜晚不再只有篝火照明。林建国用废弃零件做了个收音机,每天傍晚,大家都会围坐在一起,听着断断续续的音乐,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林辰偶尔会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外面荒凉的世界。猩红之雨早已过去,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只是再也听不到城市的喧嚣。他胳膊上的伤疤已经淡了,变成浅浅的白色,像一道沉默的勋章。
这天,林晚跑上瞭望塔,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小花——是她在墙角发现的。“哥,你看,春天来了。”
林辰接过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他低头闻了闻,有淡淡的清香。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几只鸟飞过,翅膀划破灰色的天空。
“是啊,”他轻声说,“春天来了。”
末日或许还没结束,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转过头,看见营房的烟囱里升起炊烟,父亲在调试收音机,母亲和苏晓晓在菜地里忙碌,林晚正朝他挥手,笑容像当年视频里那样,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一次,他护住了所有想护的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