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七点半，我站在衣柜前对着镜子扯衬衫领子。米白色的棉布蹭过脖子，有点痒。镜子里的女生头发扎得不够整齐，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睁得像铜铃。昨晚把闹钟调早了半小时，结果凌晨三点就醒了，盯着天花板数函数图像直到天亮。

书包侧袋里的草莓挂件撞来撞去，叮铃咣当响。我把它塞到数学竞赛资料后面，转了两圈还是觉得不妥，又掏出来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塑料叶子蹭过指尖，有点毛刺刺的。

坐公交车去图书馆的路上，靠窗的位置晒得人暖洋洋的。邻座阿姨嗑瓜子的声音很有规律，咔嚓，咔嚓，像是在做数列题。我把书包抱在怀里，隔层里的手机震动了三次——都是检查时间的闹钟。真奇怪，平时连考试都不会紧张的人，现在手心全是汗。

市图书馆比学校阅览室气派多了。玻璃幕墙反射着蓝天白云，旋转门像某种巨大的几何模型。大厅中央的咨询台后面，戴眼镜的管理员正在整理新书，条形码扫描器发出滴滴的轻响。我站在入口处磨磨蹭蹭，手指把书包带捏得变了形。

朴智旻"林溪！"

朴智旻的声音穿过安静的大厅，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我猛地抬头，看见他站在新书区的指示牌旁边，浅灰色连帽衫配牛仔裤，背着黑色双肩包，比在学校里多了几分清爽。阳光从他身后的玻璃窗斜切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

周围几个翻书的女生停下动作，偷偷往这边看。我立刻把脖子缩了缩，假装整理眼镜，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耳膜。朴智旻朝我走过来，步伐轻快，手里转着一支金属笔。

朴智旻"等很久了？"

他在我面前站定，呼吸里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话到嘴边变成了：

林溪"刚、刚到。"

朴智旻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朴智旻"紧张什么？"

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

朴智旻"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到书包拉链，疼得倒吸口冷气。他伸手想扶我，手指在碰到我胳膊前停住，转而指向新书区深处：

朴智旻"管理员刘老师帮我们留了独立隔间，走吧。"

隔间比我想象的宽敞。磨砂玻璃挡板，实木书桌，头顶的射灯可以调节角度。窗台上摆着盆多肉植物，肥厚的叶片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朴智旻已经把东西都摊开了——笔记本电脑，几本书，还有个深蓝色封面的本子。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手指敲了敲桌面，

朴智旻"特意选的这个位置，隔音好。"

我坐下时，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四周太安静了，连翻书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朴智旻推过来一个保温杯：

朴智旻"热可可，加了点蜂蜜。"

杯壁温温的，正好暖手。

林溪"谢谢。"

我掀开盖子喝了一小口，甜得恰到好处，没有店里卖的那么腻。

朴智旻"给你的。"

朴智旻把那个深蓝色笔记本推到我面前，封面是绒面的，摸起来很舒服，

朴智旻"整理的竞赛笔记，按题型分了类。"

18.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