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窗外的城市灯火朦胧，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纱。林昭野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笔，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她的目光落在面前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上，纸上的字迹清晰冷硬，每一个都像钝刀般缓慢割开她心头某处柔软的地方。“嘶——”她咬紧牙关，却依然抑制不住心底隐隐泛起的一丝痛意。
沈墨渊站在窗边，没有开灯。他整个人隐没在昏暗之中，只有远处的街灯洒下微弱的光，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冷调。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修长的身形透出一股疏离感，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两年共同生活的点滴，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化作无声的叹息，将他们彻底包裹。
“签字吧。”林昭野终于开口，声音轻若耳语，却如同一声惊雷般划破房间里的沉寂。她伸出手，把笔递过去，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又像是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刻。
沈墨渊转过身，与她的视线短暂交汇。他的目光深沉而复杂，仿佛藏着无数未出口的话语。“你真的想好了？”他低声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直击林昭野的内心。
林昭野垂下眼帘，拳头攥紧，随即又强迫自己松开。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结局——两年婚姻，相互成全，各自放手。可为什么此刻的心却如此沉重？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用尽力保持轻松的语气回答：“当然，这不正是我们当初谈好的条件吗？”
空气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某种终结的宣告。一个名字落笔，随即是另一个。当最后一个字被签下时，无形的纽带悄然断裂，再也无法修复。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收起协议，转身背对着彼此，走向各自的未来。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安然入睡。
第二天，民政局门口，沈墨渊抬眸望向她，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纠结。“想好了？”他问道，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试探。
林昭野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故作轻松道：“嗯，办完手续，就自由了。”
“要是哪天想找我复婚，可没那么容易了。”他故作傲娇地哼了一声，眼神中掠过一抹狡黠。
她看了看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没有接话。
从民政局出来，沈墨渊看着她，忽然开口：“挺好的，结婚纪念日和离婚纪念日是同一天。”见她沉默不语，他又试探性地问，“中午一起吃饭？”
“嗯。”她应了一声。
于是，两人来到一家火锅店。红汤锅底在桌子中央咕嘟咕嘟沸腾着，翻滚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面庞。各式菜品琳琅满目，可他们都心不在焉。沈墨渊夹起一片毛肚，在滚烫的汤锅里涮了涮，动作熟练，但目光却显得空洞。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像是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而林昭野只是低头摆弄碗里的调料，嘴角挂着勉强的笑意，试图打破这份尴尬，却终究找不到合适的词。
喧嚣的火锅店人声鼎沸，可他们的世界安静得像一座孤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这样也好，”沈墨渊忽然笑了笑，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不用受利益束缚，起码，如果我们愿意，还能正经谈恋爱。”他的话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暗示。
林昭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没有接茬，只是佯装轻松地问：“那我以后要是有事情摆不平，还能找你吗？”
“当然，不过你要记住还我人情。”他也笑了，眼里含着几分促狭。
“好。”她轻声答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锅底翻腾的声音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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