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利用了

逾邪就这么跟着车队走了几天，在他们伏魔时就站在一边，走累了就上马车歇会儿，每日早起到不远处跑几圈，运动运动。

渐渐的，周边也变得繁华起来，殷赋告诉她，今日之内就能到达重明居了。

逾邪搂着小月儿，走在队伍边缘，眼看着城门即将打开，突然感觉肩部一重，就被拉进了队伍中央的位置。

是殷赋。

“你怎么下来了？”

“怕你傻傻走在旁边，一会儿被挤到。”

下一秒，如潮的人群从门中涌出，马上将车队挤在中间，两边的人族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他们礼貌地一边行进一边回应着，手中渐渐捧上了人族赠送的礼品，一个堆一个。

这可是蚩族啊，他们的英雄，是他们不用再随意受仙欺凌的脊柱。

如此众星捧月之景观，是逾邪曾为仙时都未曾感受过的。

实在是……令人嫉妒。

“你们每次伏魔归来，都是这番情景？”

“嗯！”殷赋骄傲地点点头，冲逾邪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手上被塞入的礼品放自己手上，“你把这小虎抱舒服就行了，别压着它。”

良久，眼前出现一幢大门，门上雕龙附凤，好不精致壮观。

车队进门之后，人群便满满散开了，殷赋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别人，便带着逾邪走到队伍最前方的禹途身旁。

“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你跟着队长去见蚩君吧。”

逾邪点点头，目光跟随着殷赋的背影，飘向路两旁刚刚被自己忽视的一群人。

他们零零星星地散在路旁，有男有女，却都没穿蚩族的明黄色袍，而是身着各色绣工精致而奢华的袍子，头发也看得出是精心护理过的，皮肤擦着名贵的脂粉，白里透红。

而不知为何，虽看得出是被娇养的人，却个个眼中无光。

殷赋选中一女子，朝她走了过去，伸出手帮她把脸上的发丝挂在耳后。

逾邪看不见那女子的表情，只感受到她顺从地低下头，跟殷赋离开了。

难不成是……

“小卞，看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就是在想，那些人怎么没穿和你们一样的黄袍子……”

禹途的目光扫过去，停顿了一两秒，“……那些都是血母肉母，要娇生惯养着的，哪能让他们穿我们这粗制滥造的袍子。”

“血母肉母，到底是什么？”逾邪越发好奇，禹途却依旧是笑着摇摇头。

“很快你就知道了。”

这重明居很大，几乎就是一座城，只是城中住着的都是修士。

终于走到了最大的那座府前，抬眼就见大大的匾额上写着拨云阁三字。

门边守着的小厮见禹途过来了，赶忙敲了敲门板，大吼一声，“伏魔队队长禹途请见——”

语毕，一黑一红两护法从室内将门推开，恭敬地立于两侧，禹途冲逾邪点点头，带她一起走了进去。

怀里的小月儿仿佛感受到什么，突然躁动起来，逾邪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二人一跨进去，护法便立刻关上门，站到主位两侧。

“徒儿禹途，拜见蚩君。”

“你们此番巡城归来，伏魔三十匹，实在辛苦，队中可有伤死？”

“回蚩君，伤七亡三。”

“……好。”

“徒儿还有一事，近日肉母稀缺……”他清明的目光突然转向逾邪，里面闪烁着什么不明的东西，“殷赋路遇一小儿，家人被魔物所害，无家可归，正好带回来做肉母。”

那一瞬间，逾邪心底警铃大作，怀中的小月儿也也嘶吼一声。

来不及思索什么，她双膝跪地，双手一插，“小儿卞雨歇，斗胆向蚩君自荐！”

逾邪垂着脑袋，只看得见自己的双手，胸膛仿佛被什么不断敲击着，有些紧张。

“自荐？”

“对。雨歇虽瘦弱矮小，但都只是因为年岁尚小，一向听闻您惜才，若您收我做徒，雨歇断言，定不会让您失望！若做不到，您尽可任意处置雨歇！”

“……有意思。”上方传来蚩君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可我蚩族不收有内丹之人啊。”

不收有内丹的？可天生有内丹，不是修士最基本的条件吗？！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滚来了一样东西，逾邪微微抬头看去，那是一个锥子，微钝的锥尖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逾邪见过这类法器，通常是处置罪仙和邪修时，对他们施以“剖丹之刑”会用到的。

就是字面意思，把他们的内丹给剖出来。逾邪曾目睹过现场，那人嘶吼的声音尖而凄惨，几乎快撕裂自己的耳膜。

她倒是很快离场，却没想到，其实有许多人都喜欢看这类场景。

逾邪清楚蚩君的意思，此举不仅是为了符合他的收徒条件，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

小月儿冲她摇头，逾邪却扯着嘴角，拾起那把锥子。

她抬眼看向身旁的禹途，他低垂的目光晦涩不明，但是有一样是逾邪看得清清楚楚的——鄙夷。

逾邪轻笑一声，她就是在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眼神之后，当上了仙。

锥尖微钝，刺入皮肉时废了挺大力气，小月儿在一旁惊得嗷嗷叫，逾邪还咬着牙，继续把锥尖往里捅。

她能看见自己青筋浮现的手背，滴在地板上的冷汗，和咬破嘴唇流下的血。

锥尖刚刚抵到内丹的那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钝痛如浪如潮般拍来，尽管她抖得很厉害，但手还是控制着锥子左右捣动。

许久之后，被血染红的锥子滚到地上，逾邪两指捏着一个几近透明的东西，举到头顶，微微发力，捏碎。

“好，有血性，今日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蚩君低沉却又略带喜悦的声音传来，逾邪虽然疼得腰腹抽搐，却依旧忍不住地昂起头看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其真面目，俊逸非常的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浓眉微蹙，眉眼弯弯，薄唇微翘着，黑发简单挽起，高壮的身躯上着简单的常服。

不像那些个天庭的君啊神啊，稍微有些地位便搜集一大堆奢华珍贵的东西把自己装饰起来，生怕别人看不出他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这样吧，我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之内若是做不出成绩……”

“五年足矣。”逾邪的声音颤抖，气息乱而不稳，“五年之内，雨歇若是做不出成绩，便任凭处置。”

“好！”蚩君满意到声音都高昂了几分，许久不见如此有血性的人了，“禹途，你先带小儿去医馆吧，记着让医师用天锦花治疗，然后让尧途去接她。”

“蚩君，徒儿可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