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几经周折,逾邪总算是从层层压迫之中爬出来了。
她松了口气,对着夕阳西下的方向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僵硬的肌肉也绷的紧紧的。
没办法,毕竟是具尸体,逾邪的魂魄要暖热它还需要段时间。
伸过懒腰后,她定定地坐在地上,呆滞的眸子仿佛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低头,望着这双满是血迹的手。
人血,人血,好几万年没有品过了。
这副瘦弱的身躯微微发着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像个丝线突然断裂的破旧人偶,脑袋猛地一垂,埋在了这双血迹斑斑的手上。
接着是一阵吮吸和舔舐的声音。
简直是久旱甘霖,人间至味,啊……香的逾邪宁愿死在她身上。
只为成仙,她抛却欲望,千年万年地修,最后却换得了什么?换得被污蔑惨死!
头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原始的追求满足欲望的本能,在舔净手上血痕后,她循着从远处传来的浓烈血味跑过去。
既天庭欺人太甚,她便覆之。
山洞口坐着一个人,那血味便是从他身上传出的。
见其良久没有动静,逾邪便直接扑了过去,打算大快朵颐。
谁知还没扑到他身上,那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抽出身边的长刃,抵在了逾邪的咽喉处,动作利落干脆。
目光交错,他瞳孔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将刀收了起来,“抱歉,我以为是野兽,没伤到你吧?”
“你是……修士?”逾邪一脸无邪,歪着头,用那双大眼睛注视着眼前人。
“啊,是。”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逾邪听到这里,刚合上的嘴又隐隐约约地张开,牙齿因兴奋在微微打颤。
修仙者,刚巧作为餐点。
“我乃蚩族修士。”
蚩族?就是那群为护人族不受腐败仙人压迫而创立的族派。
他们以斩杀邪神邪魔为己任,又与善神分庭抗礼。若说世间有谁能光明正大杀了阎泖神君不会被追责,那便只有蚩族了吧!
若能成其一员的话……
想到这里,逾邪收起了獠牙,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久仰蚩族大名,那你这是……?”
那修士顺着逾邪的视线,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爽朗地笑了两声,“说来难堪,我与一众师兄弟领命出来巡城,路遇魔族,在与之对抗的时候不慎摔下了山崖。”
“哦,难怪伤的如此之重,实在是太……”逾邪的视线在他那血肉模糊的身上扫来扫去,难以自抑地吞了口口水,“太惨烈了……”
“是啊,对了,你呢?”
“啊?我啊,”逾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家父家母都被魔族杀了,我拼了命才逃过一劫,如今是无家可归。”
“魔物实在可恶,难怪你亦是满身的伤。”男人说着,眼底流露出浓烈的怜悯之情。
望着男人身上的血,口水是吞了又吞,“……你一直这般也不行,迟早血都流尽,我去帮你找些止血的草药,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吧。”
当她拿着草药回山洞时,就见修士衣衫半露,他表情很难看,似乎很努力地想把衣服脱下来。
“脱不下来就算了,我来帮你。”逾邪坐到修士身旁,帮他把身上几乎被撕成破布的衣服脱下来,修士自嘲地笑了笑,“真是难堪啊,连脱衣服这般小事都要麻烦你。”
“无妨,无妨,”逾邪只感觉那些衣服上身上的血液香气浓烈的几乎快将她迷晕,她甩甩头,“你伤口上都是血,直接敷草药也不方便,我先帮你清理一下吧。”
“好,麻烦你了。”
良久,修士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甚至脸上浮起了红晕,他轻咳一声,终于是忍无可忍了,“那个……嗯……这样清理伤口……没问题吗?”
逾邪的舌头不断从他的身体上刮过,满心满眼都是陶醉,根本没注意到男人的话。
修士的目光一直追着逾邪,跟随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虽然奇怪,但自己方才已用内力去探过此人了,他真真是个人类啊。
莫非是……为逃离魔族,许久未进食了?
这么一想,逾邪的行为就开始有了解释,修士甚至开始可怜她,更是赞叹此人热心温柔,又饿又累时还愿照顾自己。
许久,血被舔的差不多了,逾邪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把地上的草药放进嘴里咀嚼,苦的她直皱眉。
粗略地咀嚼几口之后,她就吐了出来,把止血草药敷在男人的伤口上。
如此重复了几次,终于是给他上上下下的所有伤口敷上了药,逾邪手上也在沾上草药汁的同时,粘上了刚流出的血液。
她吞了口口水,还是伸出舌头把这些又苦又香的液体卷进嘴里,表情痛苦又快乐。
“那个……”一个小布袋放到逾邪面前,“我这里还有些食物,你拿去吃了吧,谢谢你帮我,我叫殷赋。”
“不用谢,我叫……卞雨歇。”
“好,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不过好像有些冒犯……”
“什么问题?”
“我在想,你到底是个姑娘,还是个儿郎?”
对了,当时魂魄离体太久,几近魂飞魄散,逾邪感知到废墟之下有一具完整的肉身,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钻了进去,哪注意到这是男是女。
“儿郎。”
逾邪随口应着,打开小布袋,拿起一块饼。
“我就说嘛,若你是个姑娘,未免太过英气。”殷赋露出爽朗的笑容,还伸手揉了揉逾邪的脑袋,“那就好办了,你若无去处,便可随我回重明居,拜于蚩君门下。”
闻言,逾邪虽然高兴,但也不免疑惑,为什么自己是男儿就好办了?
“那我若是个姑娘呢?”
“蚩族修士只收男子,女子若进重明阁,大多会被送进产棚或做血肉母。”
“为何修士不能是女子?”
“女子嘛,身娇体弱,修炼天赋不高,蚩君无意栽培。”
逾邪咽下那口干巴巴的饼,“那血肉母又是什么?”
“就是……嘶,你还未拜入蚩君门下,等你成我族人,自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