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时,幻玲故意把脚步放慢了些,好让身后的凌霜能跟上。对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运动衫,银发用发圈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是幻玲第一次见她把头发扎起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脚下一绊,差点撞上前面的树。
“看路。”凌霜伸手捞了她一把,指尖在她胳膊上捏了捏,“昨天的教训还没记住?”幻玲吐吐舌头,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创可贴已经换成了新的,是凌霜早上特意找校医拿的透气款,边缘还细心地贴得平平整整。“谁让你今天不一样嘛,”她小声嘟囔,“像只……嗯,像只收起羽毛的银鸟。”凌霜没接话,却把自己的运动水壶递过来:“喝点水,慢点跑。”
早饭在食堂吃的,幻玲舀粥时,左手不太方便,勺子总往碗外掉。凌霜看了两眼,没说话,直接把她的碗端过去,用自己的勺子一点点往她嘴里喂。周围有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幻玲脸颊有点发烫,却乖乖张着嘴,尝到粥里混着凌霜碗里的甜玉米粒——对方知道她爱吃这个。“对了,昨天那本旧书,你看完了吗?”幻玲含着勺子问。凌霜把最后一勺粥送进她嘴里,擦了擦她的嘴角:“还了,没什么特别的。”她顿了顿,往幻玲碟子里夹了块蒸南瓜,“今天下午有草药课,记得带手套。”
幻玲点点头,忽然想起草药课要接触各种汁液,连忙摸了摸手上的创可贴:“会不会感染啊?”“我帮你弄。”凌霜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草药课在温室里上,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暖融融的。老师让大家辨认草药时,幻玲刚要伸手去碰那株带刺的紫叶藤,就被凌霜一把拉住。“这个汁液有毒,”对方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她戴上,“你的手不能碰。”幻玲看着自己手上那双明显大一号的手套,指尖能感觉到凌霜残留的温度。她偷偷看过去,发现凌霜正徒手分拣草药,指尖被汁液染得有点发绿,却毫不在意。
休息时,幻玲趴在温室的木桌上,看着凌霜用小刷子一点点清理叶片上的蚜虫。对方的动作很轻,银发垂下来,和叶片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安静的画。“你好像什么都会啊,”幻玲忍不住说,“连捉虫子都这么厉害。”凌霜抬眼看她,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以前在老家,院子里种过很多草药。”她忽然停下手,从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递给幻玲——是用草叶编的小指环,绿油油的,还串了颗红色的小浆果。
“给我的?”幻玲惊喜地套在手指上,大小刚刚好。“防蚊虫的。”凌霜低头继续刷叶子,“那个浆果没毒,就是好看。”傍晚回宿舍时,路过训练场,看到工人正在清理场地边缘的碎石,还在周围拉了圈黄色的警戒绳。幻玲想起那天的意外,脚步慢了些,手腕忽然被凌霜轻轻握住。
“别看了,”对方的声音很轻,“以后这里会有人定期检查。”夕阳把警戒绳染成了金红色,幻玲看着自己手上的草环,又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凌霜的指尖总是比她凉一点,却握得很稳。她忽然觉得,那些看不见的危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有人会在她差点摔倒时捞她一把,会在她拿不动东西时伸手帮忙,会用最普通的方式,把守护藏在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里。
回到宿舍,幻玲发现草环上的浆果有点蔫了,正想叹气,却看见凌霜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玻璃罐,里面装着清水,小心翼翼地把草环放了进去。“能多撑两天。”对方说着,把罐子放在窗台上,正好能晒到明天的朝阳。
幻玲趴在窗边,看着罐子里轻轻晃动的草环,忽然觉得掌心有点痒。她悄悄掀起创可贴一角,伤口已经结痂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灰影好像淡了些。也许就像这草环一样,再隐秘的东西,遇到足够的在意,总会慢慢露出破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