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的意识浮浮沉沉，仿佛被浸泡在冰冷的深海中。
他隐约听到医疗仪器的滴答声，闻到消毒水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有人握着他的手，指节修长，掌心微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林毅……”
周宁夏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她的语调里带着疲惫、担忧，还有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快醒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是林朗。他的嗓音沙哑，像是哭过，又像是很久没有说话。
林毅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哥？”林朗立刻凑近，声音紧绷，“你能听到我吗？”
林毅终于艰难地掀开了眼皮。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皱眉，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聚焦。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手臂上连着输液管。周宁夏坐在床边，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很久没好好休息。而林朗站在她身后，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劫后余生的人终于看到了光。
“小朗……”林毅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咙火辣辣地疼。
林朗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猛地扑到床边，额头抵在林毅的肩膀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对不起……哥……对不起……”
林毅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但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他只能轻轻“嗯”了一声，用尽力气挤出一句：“……没事。”
周宁夏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头，替他拨开汗湿的碎发。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很多次，但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你昏迷了三天。”她低声说，“‘归巢’的人来过，但被警方拦住了。”
林毅的瞳孔微微一缩。
“结束了。”周宁夏握紧他的手，“林朗体内的控制单元被‘火种’彻底中和，他的血液样本成了最直接的证据。警方突袭了‘归巢’的据点，逮捕了陈志明和张明的同伙……他们完了。”
林毅看向林朗，后者终于抬起头，胡乱擦了把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作证了。”林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们对我做的事……对妈做的事……我都说了。”
林毅的心脏狠狠一疼。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林朗被控制时那双灰白的眼睛，想起泥水里那场生死相搏。
“妈会高兴的。”他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朗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他这次没躲，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周宁夏轻轻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枚银铃铛。它现在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不再发光，不再发烫，只是一个普通的、精巧的小物件。
“它没反应了。”她轻声说，“‘火种’用完了，摇篮曲的密码也失效了……它现在只是我妈妈留给我的纪念品。”
林毅看着她，突然想起那个雨夜里，她哼着摇篮曲时眼中的决绝和温柔。
“你救了我们。”他哑声说。
周宁夏摇摇头，唇角微微扬起。
“是我们救了彼此。”
病房的窗外，阳光正好。
林毅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宁夏指尖的温度，听着林朗絮絮叨叨说着警方后续的行动计划。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归巢’的余党不会轻易放弃，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仍可能卷土重来。
但此刻——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真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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