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墓园格外安静，风卷着落叶掠过墓碑，发出沙沙的轻响。龙黛希捧着一束白菊，脚步放得很轻，盛明赫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刚买的清洁剂和抹布。
“我爸妈合葬在这里。”龙黛希在一块并排的墓碑前停下，碑上的照片有些泛黄，年轻的男人穿着警服，眉眼锐利，身边的女人笑得温柔，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那是小时候的龙黛希。
盛明赫蹲下身，用抹布仔细擦拭着碑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风的声音，听着龙黛希轻声讲述。
“我爸去世那年，我才十七岁，恨了他好几年。”龙黛希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父亲的脸，声音带着点涩，“总觉得是他吸毒进监狱害了我们家，直到后来看到他的日记，才知道他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在枕头下给我留张纸条，写着‘溪溪要好好吃饭’。”
她顿了顿，眼眶泛红：“我妈是受不了打击，精神才出了问题，走的时候很平静，手里还攥着我爸送她的第一支发卡。”
盛明赫擦完墓碑，站起身，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他们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很骄傲。”
“骄傲什么呀，”龙黛希笑了笑，擦掉眼角的泪，“没考上音乐学院，没成为他们期望的样子，反而成了跟我爸一样的警察，整天打打杀杀的。”
“才不是。”盛明赫转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眼神认真，“你继承了他的勇敢，也像你妈妈一样温柔，他们在天上看着呢，肯定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儿。”
他拿起那束白菊，放在墓碑前，对着照片深深鞠了一躬：“叔叔阿姨，我是盛明赫，以后我会照顾好黛希，不让她受委屈，你们放心。”
龙黛希看着他郑重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也跟着鞠躬，轻声说：“爸，妈，这是盛明赫，我要嫁的人。他很好，对我也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了。”
风吹过树梢，落下几片金黄的叶子，像是无声的回应。
两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龙黛希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把她架在肩上逛公园，母亲会在厨房喊他们吃饭，那些短暂却温暖的记忆，此刻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走吧。”盛明赫牵起她的手，“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龙黛希笑了。
“好，回家就给你做。”
走出墓园时，龙黛希回头望了一眼，夕阳的金光洒在墓碑上，照片里的人仿佛在对她笑。她握紧盛明赫的手，脚步轻快了些。
过去的伤痛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爱能让它变得温柔。就像此刻，身边有他牵着，前方有烟火人间，身后有父母的凝望——这样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
车子开出墓园，夕阳正往地平线沉，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龙黛希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忽然轻声说：“我爸以前总说，当警察的，欠家里人太多。他牺牲前三个月，答应带我去游乐园，票都买好了，结果……”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散在风里。
盛明赫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等你有空，我们去。把他没陪你玩的，我都陪你补回来。”
龙黛希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眶有点热：“都多大了，还去游乐园。”
“多大都能去。”盛明赫笑了，“我陪你坐旋转木马，坐过山车，把所有项目都玩一遍。”
回到家时，盛明赫系着围裙钻进厨房，叮叮当当一阵响。龙黛希靠在门框上看他，他笨拙地打鸡蛋，油溅起来时会下意识地躲，却还是坚持要自己做。
“老公，需要帮忙吗？”她笑着问。
“不用，等着吃就行。”盛明赫回头，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花脸猫。
龙黛希走过去，伸手替他擦掉，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时，他突然低下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盛明赫，你越来越不害臊了。”龙黛希红了脸，想抽回手，却被他握住。
“在自己老婆面前，害臊什么。”他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以后每年今天，我们都去看叔叔阿姨，好不好？”
“好。”龙黛希在他怀里点点头。
番茄炒蛋端上桌时，卖相不算好，鸡蛋有点焦，番茄汁却浓郁。龙黛希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眶突然就湿了。
“怎么了？不好吃？”盛明赫有点紧张。
“不是。”她摇摇头，夹了一筷子给他，“好吃，跟我妈做的味道有点像。”
其实味道并不像，只是这份笨拙的用心，让她想起了母亲在世时，总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吃完饭，盛明赫在洗碗，龙黛希坐在沙发上翻手机，看到队里发来的消息，下周有个表彰大会，要给她颁发三等功奖章。
“明晚有空吗？队里有表彰大会。”她扬声问。
“当然有空。”盛明赫擦着手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我去给你献花。”
“才不用。”龙黛希笑着推他，“都是同事，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盛明赫拿起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我老婆是英雄，我这个做家属的，必须去捧场。”
龙黛希看着他眼里的骄傲，心里甜滋滋的。过去她总觉得，警察的身份是负担，是秘密，如今却能被他这样坦然地珍视，原来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夜里躺在床上，盛明赫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龙黛希却没睡意，借着月光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下午在墓园，他对父母说的那句“我会照顾好她”。
她悄悄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说：“盛明赫，谢谢你。”
谢谢你看穿我的伪装，谢谢你接纳我的过去，谢谢你让我觉得，就算是带着伤疤的人生，也能被温柔填满。
盛明赫似乎在做梦，皱了皱眉，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嘟囔了句“别动”。
龙黛希笑着窝进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闭上了眼。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安静而温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穿上警服去上班，他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晚上一起去吃街角那家新开的麻辣烫。
平凡，却踏实。
这大概就是父亲日记里写的“安稳日子”吧——有爱的人在身边，有值得坚守的事业，有勇气面对过去，也有底气期待未来。
龙黛希往盛明赫怀里蹭了蹭，嘴角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夜还很长，但黎明总会准时到来，带着阳光和希望，照亮他们携手同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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