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龙黛希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她站在公寓楼下的梧桐树下，看着眼前的陆铭泽，眉头微蹙：“这么晚了，你找我有急事？”
陆铭泽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指节泛白：“我查了季丝菲的行踪，她最近频繁去城郊，很可能和季天海有联系。这是她的通话记录，你看看。”
龙黛希接过信封，刚抽出里面的纸，就听见他又开口，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但我找你，不只是为了这个。”
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路灯的光晕落在他眼里，映出压抑多年的情愫：“溪溪……不，黛希。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但我等了太多年了。高中时我就喜欢你，这些年我一直没忘。”
龙黛希愣住了，手里的通话记录散落一地。
“我知道你现在和盛明赫在一起，”陆铭泽的声音发紧，却依旧固执地说下去，“但你们是真的夫妻吗？你对他……是任务，还是真心？如果是任务，我可以等你，等你结束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像块巨石，砸得龙黛希脑子发懵。她看着陆铭泽眼里的认真，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更多的是明确的拒绝。
“铭泽，对不起。”她捡起地上的纸，语气坚定，“我很感谢你帮我，但我和盛明赫……”
她的话没说完，陆铭泽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带着点失控的偏执：“你不敢说，是不是？你对他也动了心，对不对？可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放手！”龙黛希用力想挣脱，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
而此刻，公寓的阳台上，盛明赫正站在阴影里，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洗完澡出来没看到龙黛希，心里本就存着下午的疑虑，走到阳台透气时，却看见她和陆铭泽在楼下拉扯。陆铭泽抓着她的手，两人距离近得过分，路灯下，陆铭泽的表情激动，龙黛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却没有立刻甩开他。
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盛明赫的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下午的照片、季丝菲的挑拨、此刻楼下刺眼的画面，全都搅在一起，变成尖锐的刺，扎得他心口生疼。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下楼，公寓楼的防盗门被他“砰”地一声甩开，惊动了楼下的两人。
“陆铭泽，你放开她！”盛明赫的声音带着暴怒，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几步冲到两人面前，一把将龙黛希拉到自己身后，眼神凶狠地瞪着陆铭泽，“我警告你，离我老婆远点！”
陆铭泽看到盛明赫，非但没松手，反而冷笑一声：“老婆？盛明赫，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吗？”
“我老婆是谁，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盛明赫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若不是顾及龙黛希在身边，他恐怕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明赫……”龙黛希想解释，却被盛明赫按住肩膀。
“回家。”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容置疑地拉着她往公寓楼走。
龙黛希被他拽得踉跄，回头看了眼陆铭泽，他还站在原地，路灯的光勾勒出他落寞又倔强的身影，让她心里一阵愧疚。
回到公寓，盛明赫猛地甩开她的手，玄关的灯没开，只有客厅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说季丝菲的事……”
“我问的是你们拉扯的时候！”盛明赫打断她，上前一步逼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抓着你的手，你为什么不立刻甩开？你们在咖啡馆到底聊了什么？他是不是还跟你表白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砸下来，龙黛希被他眼里的戾气吓到，下意识地后退：“明赫，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盛明赫步步紧逼，直到她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你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高中同学？还是……旧情人？”
“不是！”龙黛希急了，声音也拔高了，“我们只是同学！他帮了我一些忙，仅此而已！”
“帮忙需要靠那么近？需要他抓着你的手不放？需要你在他表白后还犹豫？”盛明赫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愤怒，他想起下午的照片，想起陆铭泽看她的眼神，想起她这些日子的种种“反常”，心里的猜疑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依靠，可现在看来，或许他只是她众多“关系”里的一个。
“盛明赫，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龙黛希又气又急，手臂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眼眶泛红，“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太多，但请你相信我……”
“相信你？”盛明赫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一边接受我的照顾，一边和别的男人约会？相信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怒火忽然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取代——恐慌。他怕她真的像季丝菲说的那样，怕她随时会消失，怕自己抓不住她。
这种恐慌让他失控了。
盛明赫猛地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凶狠、霸道，甚至有些粗暴，像是要将她吞噬，要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龙黛希猝不及防，挣扎着想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唇齿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是他太用力咬破了她的唇。龙黛希的挣扎渐渐弱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混着这个充满愤怒和占有欲的吻，烫得两人都心口发疼。
盛明赫感受到她的眼泪，动作猛地一顿，理智回笼。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被吻得红肿的唇，心里涌上巨大的悔意。
他怎么会这样对她？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愤怒，有懊悔，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
龙黛希靠在墙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心里一片冰凉。
她知道他在吃醋，知道他在乎她，可这种在乎，带着伤害，让她无所适从。她的秘密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连解释都做不到。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她的声音沙哑，转身想回客房。
“溪溪。”盛明赫叫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离开我。”
龙黛希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月光冷冷地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委屈。
龙黛希刚走到客房门口，手腕就被猛地攥住。盛明赫的掌心滚烫，带着未消的怒意，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
龙黛希没回头，只是肩膀微微发颤。唇上的刺痛还在，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堵得她说不出话。
盛明赫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手臂绕过她的腰，力道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带着酒气和他身上惯有的雪松味，烫得她皮肤发麻。
“对不起。”他重复道，声音里满是懊悔，“我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脑子一下子就乱了。我怕……我怕你会离开我。”
龙黛希的身体僵住了。
“我知道我刚才很混蛋，”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那样吻你。可是溪溪，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压抑多年的情愫，一点点铺展开来：“从第一次在学校门口看到你，你站在阳光下教孩子唱歌，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很安静，却像有光，一下子就撞进我心里。”
“后来你搬进来，每天等我回家，给我做早餐，在我累的时候安静地陪着我，我才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季丝菲来找麻烦，你挡在我身前时，我觉得你比谁都勇敢；你发高烧做噩梦，抓着我不放时，我觉得你比谁都需要我。”
“我以为我只是习惯了你的存在，直到看到你和陆铭泽站在一起，我才发现，我早就离不开你了。”他的声音哽咽了，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我嫉妒他认识你那么早，嫉妒他能和你坦然谈论过去，更怕……怕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龙黛希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打湿了他的手背。
盛明赫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他的眼眶泛红，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盛满了温柔和痴情，像被月光浸泡过的湖水。
“林溪，不管你过去有什么秘密，不管你有多少事瞒着我，”他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小心翼翼，“我都不在乎。我爱的是你，是这个会笑、会哭、会受伤、会在我怀里发抖的你。”
“我知道我刚才的样子很可怕，可那是因为我太怕失去你了。”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我会对你好，会等你愿意告诉我一切的那天，会……用一辈子守着你。”
这番话像温水，一点点熨帖着龙黛希的心。她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意，心里的委屈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感动，还有更深的愧疚。
他爱的是“林溪”，是那个被她精心编织出来的假象。可他的感情是真的，他的表白是真的，他此刻眼里的痴情，也是真的。
“明赫……”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唇。
“别说，什么都别说。”盛明赫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坚定，“我等你自己告诉我。现在，让我抱抱你，好吗？”
他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次的拥抱很轻，带着珍视和小心翼翼。龙黛希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像鼓点，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
她悄悄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回应让盛明赫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喜悦。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不安和猜疑，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谢谢你，溪溪。”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客厅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刚才的争吵和伤害仿佛都被这月光洗涤干净，只剩下此刻的温存和默契。
龙黛希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她知道，“林溪”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这场梦总有醒来的一天。可至少现在，她想暂时沉溺在他的怀抱里，沉溺在这份不掺杂质的爱意里。
或许，等抓住季天海，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可以鼓起勇气，以龙黛希的身份，再接受他一次表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轻轻推开盛明赫，抬头看他：“我们都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盛明赫点点头，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晚安。”
“晚安。”
回到客房，龙黛希靠在门后，手还停留在刚才环住他腰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陆铭泽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盛明赫房间亮着的灯，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她要尽快找到季天海，结束这场任务。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早日卸下伪装，坦然地面对盛明赫，面对这份让她贪恋的感情。
而盛明赫躺在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里那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溪”笑得明媚，像朵迎着阳光的向日葵。他想起刚才她回抱他的瞬间，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胀。
不管她有什么秘密，他都等。
这一夜，两人怀着不同的心事，却在同一片月光下，期待着一个能坦诚相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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