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厨房传来碗筷轻响。云安宁端着个白瓷碗走出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清汤面,葱花漂在奶白的汤上,香气混着暖意漫开来。
她把碗轻轻放在池骋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却依旧保持着距离:“你胃不舒服,吃点面会好很多。”
胃里的绞痛似乎真的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种说不清的暖。
云安宁没看他,转身想走:“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等等。”池骋忽然开口,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陪我。”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也没应声。可池骋看着那碗渐渐氤氲出更多热气的面,忽然觉得,刚才那点疼,好像也值了。
池骋低头挑起一筷子面,热气拂过眼睫,没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看得更清了。
他望着碗里晃悠的葱花,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算不算是个好开始?
她刚才戳他伤口时的干脆,端来面条时的平静,都不像从前那样带着怯意。
她不怕他了,甚至敢跟他较劲儿了。这个认知像颗糖,悄悄在舌尖化开来,甜得他连汤都想喝干净。
带着这点隐秘的雀跃,他呼噜呼噜吃着面,胃里暖烘烘的,连带着伤口的疼都轻了些。
不过片刻,那碗清汤面就见了底,连最后一滴汤都被他喝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碗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看来,慢慢来,总会焐热的。
别墅外的寒意浸进骨头里,郭城宇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
凭什么?
池骋不过是受了点伤,就能换来她守在身边,端汤送面,而自己呢?守了这么久,换来的永远是她礼貌的疏离,像隔着层透明的冰。
不甘心像藤蔓疯长,缠得他心口发闷。嫉妒更像毒火,烧得他眼底发烫。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皮裂开细纹,指腹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那扇窗里的暖光,此刻在他眼里刺得像针。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绝不。
郭城宇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嫉妒死死压下去。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指腹抹去指节的血痕,再抬眼时,脸上已看不出半分失态。
干站着不是他的风格,想要的,就得主动去争。
指尖按在门铃上,“叮咚”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没注意到,窗帘后,云安宁正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从他握拳砸树的戾气,到调整呼吸时的隐忍,再到按门铃前那瞬间的故作平静,全被她收进眼里。
黑暗中,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算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转瞬,那笑意便敛了去,眼底重归平静。
“郭少?”云安宁拉开门,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惊讶”,像是没料到这个时间会见到他,“你怎么来了?”
郭城宇目光越过她往屋里扫了眼,唇角勾着抹似笑非笑:“怎么,不欢迎?”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语气里裹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我……打扰你们了?”
“怎么会。”云安宁侧身让开,声音听不出异样,“郭少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