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兰,不光明兰头疼,王若弗也是一个头比两个头大。
从前她可以安慰自己如兰在读书上不如墨兰没什么,左右如兰是嫡女,并不需要去经营什么才女之名在婚嫁市场上更有价值。
如兰在女红上偷懒平日里贪嘴也没什么,之后她可以给如兰多陪嫁几个能干的丫鬟。 可如兰连学管家都能学出问题她是真的头疼。
事情得从王若弗教如兰管门禁开始,府上不管是主子还是客人,仆人还是散工,总之进出都是有记录的。
如兰翻着记录倒是留意起寿安堂来,进来盛老太太时常带着明兰去庄子上松散这让平日里几乎不能出门的如兰羡慕极了,同时也心生好奇庄子上有什么好东西这么吸引人?
这一好奇不要紧,她找人打探清楚盛老太太是在私下教明兰打马球,她气的眼都红了。
当即对着王若弗好一顿抱怨:“我一个嫡女都还没学过打马球,明兰一个庶女偷偷摸摸的说这些做什么?”
如兰想起齐衡对明兰似乎不一般,而王若弗想起老太太好像也有撮合两人的意思。母女狠狠唾骂了一番装模作样的祖孙两,一时间竟觉得盛老太太和明兰比林噙霜和墨兰还要面目可憎。
如兰打定主意要去二门口等盛紘下值一进后院就将事情闹开来,结果半路上先遇到了明兰。
又听明兰推脱说先前她的那副刺绣可能得晚一些才能给她,如兰一肚子火立刻就炸了。
当下毫不顾忌的指着明兰就开骂了,明兰身边的丫鬟丹橘比较机灵,连忙跑去告诉了盛老太太。
被叫去寿安堂如兰本来是有些怕盛老太太的,但见盛老太太话里话外对明兰的维护以及对她的责骂,她就忍不住撒泼了。
如兰那张嘴和她母亲一样,给美化过都是她们说话不懂含蓄,说话不经过大脑。说实在点就是不修口德,毫无涵养。她们气上头时更是会脏话连篇,指爹骂娘。 而且她们不光人蠢口贱手快,还容易上头失去理智,往往会把本有利自己的局面变成错处。
王若弗得知如兰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祖母,殴打庶妹,她差点晕了过去,但她还是强行支撑着去和老太太道歉赔罪。
她自认为发生在寿安堂只要老太太不计较,管住仆人不乱说话,这事就能和没发生一样。甚至她这次还机灵不少,知道来威逼利诱林噙霜管住林栖各的人别乱说话。
林噙霜收了好处当即表示绝对让林栖阁的人都对此事闭口不言。她可不觉得这事王若弗能捂得住,不用想都知道盛紘会有多生气,她再去火上浇油很可能会误伤到自己。
就连推动如兰去查老太太和明兰的墨兰,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火爆。不过她知道这事也会被捂着不会闹大,毕竟长柏长枫都要下场考科举,不管是盛紘还是盛老太太都不会如兰这事影响到他们。
王若弗想将事情压制在后院不往外传,但长柏还是没过多久就知道内情。
说到底盛家后院的事其实根本就没有可能瞒过盛紘长柏,父子两人对很多事都心如明镜。什么男主外女主内都是假话,仆人可太知道谁才是真的能当家做主的人。
也没等盛紘下值,长柏从书山题海里出来,板着一张脸把如兰压倒老太太面前打了五十个手板,然后又责令如兰明兰道了歉,这才让如兰去祠堂罚跪思过。
盛家三个姑娘各有靠山,这是盛家所有人都知道的。墨兰有林小娘,如兰有大娘子,明兰有老太太,各念各的经罢了;而且老太太虽然确实对孙女有厚薄,但到底是老太太自己的陪嫁庄子。
盛紘回来后自然也知道了,便去找了如兰,外头的丫鬟只听见如兰不住的哭,还有盛紘怒骂 ‘…孽障…眼皮浅,丢人现眼…好好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什么的云云。
如兰长这么大第一次母亲兄长父亲接连着劈头盖脸的骂,再加上脑子回来了知道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很是害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盛紘虽然骂的厉害,但并未再施加什么惩罚。毕竟长柏早就对事情做了处决,虽然如兰的言行让他羞愤难言,但儿子的明理果断更让他欣慰。
警告过仆人以后,盛紘觉得如兰这性情将来是不能指望了,有些话也该和王若弗说了。
“往日我当如兰是小孩子,你多娇宠些也无妨。齐衡来家后,我也知道你们都动了心思。你非要闹着让如兰去学堂我也随你们了,可我瞧着如兰平日里恐怕也没多少心思用在读书上。你要知道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本以为又要迎来狂风暴雨的王若弗却等来盛紘平心静气的与她谈话,她不觉湿了眼眶,这已经是许久没有过的事了。从前确实是盛紘多迁就着她的脾气,但近几年盛紘对她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经常与她话不投机就吵起来。
“我本以为日子久了你就会看明白,咱们家不是豪门贵胄,我又不是圣上的心腹权贵,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如何瞧的上咱们?齐衡这般品貌又这般家世,将来聘哪家姑娘不成?不是我贬低自己女儿,可是如兰…….论相貌论才学,她如何配得上齐衡?”
王若弗抿了抿唇,道:“官人说的这些我都如是想了,往后也会把如兰管的严严的。咱们家也不是非要高攀,如儿又没什么手腕,日后还是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不受欺负就是了。”
盛紘端了杯茶给王若弗,道:“大娘子要真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这些年我一直想着咱们华兰那样好的姑娘高嫁了都要受那么多委屈。我将来不指着用如兰攀龙附凤,只希望她日后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将来生儿育女,一生平顺。”
言语殷殷,一片慈父心肠,王若弗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忙低头拭泪。盛紘又道:“如兰这性子得找个能包容她的人家,高门大户人际复杂她应付不了。”
王若弗早就被说动了:“我娘家侄子倒是只比如兰少两岁,只是我哥哥虽好可如今到底没我父亲在时风光了,且我那侄子老实木讷。”
盛紘心里松了一口气,劝道:“舅兄纵使官位不高,但王家多少年家底还是在的。况且我觉得表侄老实才好呢,不会欺负如兰。再说也不是非要现在就把如兰亲事定下来。”
王若弗幽幽道:“便是我肯作罢,只怕你那宝贝心肝不这么想,老太太也未必肯罢休。那齐国公府……确实是好人家。”
盛紘义正言辞说道:“墨兰就是爱读书,你留意下便知道她平日里去学堂素净的很而且我也一直教她要知道避讳。再者她和小公爷有什么来往我和长柏都在旁看的清清楚楚的,绝不会有什么事。”
“老太太出身侯府权贵之家,眼光又向来很高。虽然我不看好但你也该知道她是个执拗的,咱们很难劝的住。不过好在老太太性格孤傲是不会让明兰做出辱没门楣的事情,且随她去吧。明兰若真能多攀个好亲事于家里总是一番助力。”
王若弗听着盛紘知道林栖阁几斤几两,对明兰也无多少疼惜,对他的表态也算满意。心里自得,她的如兰就算退而求其次,日后婚嫁也比两个庶的出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