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时，导演组们都回去休息了，录制总算告一段落了，雨丝正斜斜地敲打着玻璃窗，雷声像闷在棉花里的鼓点，隔一会响几下。
Margaret系着米白色的围裙站在料理台旁，不锈钢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暗红色的汤面浮着层透亮的红油，酸笋独特的气味顺着蒸汽弥漫开来，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温热的网。
“姐，再加点腐竹！要炸得焦焦的那种！”Deruta盘腿坐在餐桌旁，手指在桌布上敲着不成调的节拍，卫衣帽子歪在一边，露出额前汗湿的碎发。
半小时前Deruta就缠着Margaret要吃螺蛳粉，从“我梦见粉汤里飘着星光”说到“不吃会失眠影响身体健康会得胃病”。
最后是被姐姐Margaret用“再吵就只放酸笋不加粉”威胁才勉强安静下来。
餐桌对面的Mira已经拆好了三双一次性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套上的花纹，时不时抬眼瞟向厨房，喉结轻轻动了动——上周在便利店买的速食版根本不够味，Margaret熬的螺蛳汤里加了筒骨，光是闻着就让人舌尖发紧。
“要我说还是加炸蛋最绝，”Zoey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声音里带着笑意，“蛋黄吸饱汤汁，咬下去会爆浆的那种。”
Zoey转头看向身旁的Mystery，对方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挺直的鼻梁和抿紧的唇线。“Mystery你吃过吗？真的超——级好吃。”
Mystery的指尖顿了顿，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其实他没吃过人类的这种奇奇八怪的美食，但听Zoey说话时，她双麻花丸子的弧度在灯光下轻轻晃动，比窗外的雨丝还要软，让他忍不住想摸摸。
料理台旁的Margaret忽然轻笑一声，揭开锅盖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她捞起一把干粉抖落进汤里，竹筷搅出细密的漩涡：“知道你们等不及。”
酸笋是Deruta前几天为解嘴馋特意去老街买的，泡在玻璃罐里发酵了整整三天，此刻和螺蛳汤碰撞出的香气，让厨房外喜欢螺蛳粉的人欲罢不能。
“你们大半夜吃什么东西啊？我天！”Baby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白色毛衣的领口被他扯得松松垮垮，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味道跟下水道堵了似的。”他刚从楼上下来拿水杯，一进客厅就被这股“怪味”呛得后退半步，却又没真的走开，只是站在原地瞪着餐桌旁的人。
Deruta从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团成小球精准地砸向Baby：“嫌臭就戴鼻塞，别耽误我们解馋。”他说着又掏出两团塞到Baby手里，“要么现在滚回房间，要么坐下等吃，选一个。”
Baby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刚要反驳，就被Mira眼刀扫过来：“不想吃就闭嘴，没人求你这群恶魔…”她话音刚落，Abby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黑色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几步冲到厨房门口：“Margaret姐，给我多加点青菜！”
“不行。”Jinu跟在他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明天有杂志拍摄，水肿了怎么办？”他伸手想去拉Abby，却被对方灵活躲开。
Abby干脆往地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故意把腹肌挺得更明显：“就吃一口！一口能胖到哪里去？”他在地板上滚了半圈，T恤卷到腰间，露出紧实的腰腹，“Jinu你看我这线条，多吃两口才能维持体力练出来啊。”
“耍无赖是吧？就不能学学Romance为了美容早早睡觉去了。”Jinu弯腰去拽他的胳膊，却被Abby抓住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两人闹作一团时。
Margaret已经把煮好的螺蛳粉分到了九个碗里。炸蛋金黄的边缘浸在红油里，腐竹和酸笋堆得像小山，翠绿的青菜叶点缀其间，香气突然变得更加汹涌。
“好了。”Margaret把碗端上桌，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刚放下最后一碗，Deruta已经抓起筷子戳破炸蛋，橙黄的蛋黄混着汤汁流出来，引得Zoey发出一声欢呼。
“我先尝一口汤！”Zoey端起碗抿了一小口，舌尖被烫得微微发麻，却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睛，“比上次外卖点的浓十倍！”
Mystery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酸笋夹了一半给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Zoey愣了愣，脸颊悄悄泛起红晕，低头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粉。
Mira吃得最急，米粉吸溜作响，额角很快沁出细汗，却不忘腾出一只手拍开Deruta伸过来想抢她腐竹的筷子：“自己碗里有，别抢我的。”
Deruta嘿嘿一笑，转而去偷Jinu碗里的青菜——Jinu最终还是没拗过Abby，陪着他坐下来吃了小半碗，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挑着碗里的辣椒。
Baby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餐桌最末端，虽然真的把纸巾塞在了鼻子里，却学得有模有样地用筷子夹起一根米粉，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放进嘴里。 Deruta眼尖地看见，立刻笑出声：“哟，不是说像厕所水吗？”
Baby含糊不清地瞪他一眼，把米粉嚼得咯吱响，却没再放下筷子。
窗外的雷声突然变响，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瞬间照亮客厅。
Deruta手里的筷子抖了一下，下意识往Margaret身边靠了靠。
Zoey正吃得兴起，没注意到Mystery悄悄把窗帘拉严了些，只觉得突然没那么刺眼了。
螺蛳粉的香气混着窗外的雨意，在关掉摄像头的客厅里慢慢发酵。
Abby终于抢过Jinu碗里最后一片青菜，满足地咂咂嘴；Romance的房门紧闭着，大概早已进入梦乡；Margaret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自己碗里的粉却没动多少。
等所有人都放下碗筷，Deruta已经瘫在椅子上揉肚子，Zoey和Mystery正分工收拾碗碟，Mira拿着空气清新剂在客厅里喷了两下，柠檬味的清香和残留的螺蛳粉味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晚安。”Rumi轻声说，把最后一块抹布挂回挂钩上。
雨还在下，雷声渐远。
Baby抱着枕头站在Margaret的房门口时，还在琢磨怎么装得更可怜些，却没想刚抬手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拉开，Deruta抱着个大枕头站在门内，脸色还有点发白——他那间带落地窗的房间因为下雷雨实在太“热闹”了。
“你怎么在这？”Baby挑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要你管？”Deruta梗着脖子回怼，手里的枕头却攥得更紧了。
两人对峙的空当，Margaret已经掀开了被子：“进来吧，别站在门口着凉。”她往床中间挪了挪，看着两个半大的男孩一左一右挤到自己身边， Deruta还在小声嘟囔“我才不怕打雷”，Baby则假装整理枕头，却悄悄往Margaret那边靠了靠。
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玻璃，房间里却很安静，只有三人平稳的呼吸声。
Margaret闭上眼睛时，忽然觉得今晚的螺蛳粉好像格外香，大概是因为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人，一起吃反而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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