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认识,十二岁我救了他,十八岁开始互相下药。”
郭城宇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时手指微微发抖,“上周的泻药确实是我干的,谁让他往我摩托油箱里灌沙子。”
姜小帅突然笑出声。
他捡起地上的纸飞机展开,在池骋留下的血迹旁边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来看病,还是来...”
“来看你。”
郭城宇抢着说完,又懊恼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操,我本来准备了好多台词。”
窗外的夕阳斜照进来,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姜小帅注意到他右耳上有三个耳洞,但只戴着最简单的黑色耳钉,像个刻意扮成熟的大学生。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某处突然软了下来。
“郭城宇。”
姜小帅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耳钉,“你知不知道相思病应该挂什么科?”
郭城宇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姜小帅带笑的脸。
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姜小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姜医生!”
护士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池少在急诊室打起来了,指名要您来处理伤口!”
郭城宇的表情瞬间阴沉。
他抓过姜小帅的手机:“告诉他,他的主治医生现在要出急诊。”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在姜小帅震惊的目光中把手机塞回他白大褂口袋,“抱歉,我改主意了。”
“什么?”
“不想慢慢来了。”
郭城宇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掌下传来急促有力的心跳,“姜小帅,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诊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姜小帅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无名指上的疤痕硌在他的虎口处,粗糙又真实。
他想起这一周来每天准时出现在值班室的焦糖玛奇朵,更衣室里没有署名的向日葵,还有那些挂号单背面越来越精致的爱心。
“看出来了。”
姜小帅轻轻抽回手,在郭城宇黯淡下去的目光中指了指墙上的钟,“但我的下班时间是六点半,郭先生。”
郭城宇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他后退两步,突然正经地鞠了个躬:“那,七点,咖啡馆见?”
姜小帅看着他同手同脚往外走的背影,忍不住提醒:“你的伤...”
郭城宇摸了摸嘴角,沾血的指尖在门框上按出个模糊的指印:“没事,池骋那小子拳头软得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比卡车轻多了。”
门关上后,姜小帅发现诊疗床上落了本巴掌大的记事本。
翻开第一页是密密麻麻的医学名词,第二页画满了爱心涂鸦,最新一页写着:“如果他不答应,就说:1.我摩托后座从来没载过人 2.池骋说我做的提拉米苏能吃 3.其实我...”
后面的字被水渍晕开了,姜小帅对着灯光仔细辨认,隐约看出是“从第一眼就”几个字。
窗外传来摩托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
姜小帅把记事本放进抽屉时,发现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满脸是泥的男孩勾肩搭背地笑着,高个子的那个举着受伤的手,矮个子的正笨拙地给他缠绷带。
照片背面用幼稚的笔迹写着:“郭城宇和池骋,永远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