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和残留的灵力波动充斥着天字甲号房。阿昌强撑着伤势,迅速清理掉夜枭卫的尸体,布下新的灵障隔绝内外,脸色因失血和担忧而苍白如纸。
于登登跪在萧烬(陆炎)身边,看着他背后那狰狞的伤口——幽暗的灵锥虽然被他强悍的体魄和最后时刻凝聚的灵力阻挡了大半威力,未能透体而出,但造成的创伤依旧恐怖。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萦绕着丝丝缕缕阴毒的黑色气息,不断侵蚀着周围的肌体,阻止着伤口愈合,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药…对!药!”于登登猛地回神,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她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内裙干净的里衬,又想起什么,跌跌撞撞扑到房间角落的行李旁——那是她之前以备不时之需带来的金创药和几株应急的灵草(包括上次没用完的离魂草)。
“让开。”阿昌处理好外围,立刻上前,声音嘶哑。他虽受伤,但更担心主人的伤势,那是蚀骨的阴毒灵力,必须尽快处理。
“我来!”于登登却异常坚决,一把推开阿昌的手。她眼中含着泪,目光却异常执拗,紧紧盯着面具裂痕下那双紧闭着忍受痛苦的眼眸。“他的伤是为我受的!我来处理!”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阿昌被她眼中的决绝和痛苦震了一下,一时竟无法反驳。
于登登不再看他,跪回萧烬身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手指捻起几株能中和阴毒、促进生机的灵草,用牙齿嚼碎,混合着金创药粉,小心翼翼地敷在那可怕的伤口上。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冰冷肌肤的刹那!
嗡——!
一股无比强烈的、温暖而磅礴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从她心口(元丹位置)汹涌而出,顺着她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甚至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欢欣,涌入了萧烬(陆炎)的身体!
这股力量是如此精纯,如此温暖!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包裹住那被阴毒灵力侵蚀的伤口!那丝丝缕缕顽固的黑色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微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融、驱散!伤口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翻卷的皮肉边缘甚至泛起一丝微弱的生机光泽!
于登登和萧烬(陆炎)同时一震!
于登登清晰地感受到了元丹力量的奔涌和它传递出的、对眼前之人强烈的亲近与“治愈”渴望!这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共鸣都要清晰、强烈百倍!
萧烬(陆炎)则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具裂痕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这股涌入体内的温暖力量…精纯、浩瀚、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熟悉气息!它不仅驱散着阴毒的侵蚀,更如同温润的暖流,抚慰着他灵魂深处因重生和失忆带来的永恒空洞!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漂泊的灵魂终于找到归处的安宁感,伴随着剧烈的悸动,席卷了他!
这力量…来自她!来自这个叫于登登的女子!
“呃…”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不知是因为伤口的剧痛,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直击灵魂的暖流冲击。
“忍着点…马上就好…”于登登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温柔。她加快了动作,用撕下的布条,小心而利落地为他包扎伤口。每一次触碰,元丹的力量都欢快地流淌,仿佛在修补着某种更深的、无形的裂痕。
阿昌站在一旁,看着这奇异的一幕,看着主人伤口上黑气的消散和那女掌柜指尖流淌的、他都能隐约感觉到的温暖力量,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圣息…这就是圣息真正的力量吗?还是说…不仅仅是因为圣息?
伤口终于包扎完毕。萧烬背后的剧痛在元丹之力的滋养下减轻了大半,但失血和灵能冲击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他撑着身体,想要坐直。
于登登却按住了他未受伤的肩膀,不让他动。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穿透那银蓝面具上狰狞的裂痕,牢牢锁住裂痕之下那双深邃而此刻带着震惊与迷茫的眼眸。
“看着我!”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巨大的心痛和不容逃避的质问,“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的手指,颤抖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缓缓抬起,伸向那副冰冷的面具,伸向那道裂痕的边缘。
“陆炎…是你…对不对?”
“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为什么…不认得我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萧烬(陆炎)空茫的心湖上,也砸在阿昌紧绷的神经上!
裂痕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剧烈地波动着。震惊、迷茫、剧痛、还有那元丹带来的、无法抗拒的温暖悸动…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中交织翻涌。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布满泪痕却异常执拗的脸庞,看着那即将触碰到面具裂痕的手指…
阿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冲口而出阻止!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再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