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
那声音轻得像将熄未熄的火星，却瞬间点燃了林默濒死的希望。他猛地俯身，撞进许乐倏然睁开的双眸——
幽蓝。
比深海更冷，比极夜更静，仿佛两枚被寒星淬炼过的冰晶。在那毫无温度的蓝中央，只剩一粒琥珀色的光屑，像风前残烛，在幽蓝的潮汐里绝望地摇曳。
她的皮肤滚烫，皮下紫黑血管却像苏醒的藤蔓，一鼓一鼓地泵出蓝光；尤其左臂植入点，亮得几乎要刺破血肉，仿佛皮下嵌着一枚微型蓝矮星。
“芯片……在烧……”
声音像两片生锈的铁在摩擦，每吐一个字都带着灼痛与诡异的清醒，“它在……连接……好多线……在闪……”
林默的心直坠冰窟——电击没毁掉“蜂鸟”，反而彻底唤醒了它。此刻的许乐，正被外来意识一寸寸拆解。
“别怕！看着我！”
他扣住她肩膀，像要把自己的心跳灌进去，死死盯住那粒随时会熄灭的琥珀。
许乐失焦的瞳孔微微游移，仿佛穿透了他，望向更远的地方。
“出口……不在上面……”
她艰难地吐出破碎词句，“水……是镜子……路……在下面……灯塔……在下面……亮……蓝色……”
蓝色灯塔？
林默脑中电光一闪——她在管道里感知到的“巨大冰块在发光”！若深潭只是镜幕，真正的出口就藏在潭底？
“怎么下去？”
他急问。回应他的却是更加零乱的呓语。
许乐的目光忽然钉在他手腕——那块屏幕碎裂、指针停摆的老旧电子表。
“表……时间……错了……指针……在流血……”
指针流血？
林默不及细想，许乐那只尚能活动的左手却僵硬抬起，指尖颤抖着指向深潭后方的岩壁——
那里，水雾与幽绿灯光交织处，一块色泽略深的巨石半浸水中，任凭激流冲刷，岿然不动。
“钥匙……在表里……石头……是活的……”
她的嗓音陡然拔高，像被芯片强行驱动，尾音裂成痛苦的抽气。
林默扯下旧表，指尖掠过表壳——隐蔽的卡扣“咔哒”一声，背盖弹开。
没有机芯，只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深蓝色晶体薄片，内部金色脉络像神经般缓缓流动——这绝非手表零件，而是老K预埋的“钥匙”！
他攥紧晶体，背起许乐，一头撞进咆哮的水幕。
冰水如锤，呼吸瞬间被夺走。他弓身抵住洪流，凭记忆摸到那块巨石。掌心贴上去的一瞬，岩石深处传来极轻却稳定的心跳——机械心跳。
晶体薄片卡进凹陷，严丝合缝。
“嗡——”
低沉的共鸣盖过了水声。巨石表面纹理亮起幽蓝光流，汇聚成悬浮的立体钥匙图案——与许乐油画、与灯塔望远镜投射的浮雕完全一致！
林默指尖一点光晕核心。
“咔隆隆……”
巨石无声内旋，沉降，露出仅容一人的金属通道。他侧身挤入，巨石复位，黑暗与死寂瞬间吞没二人。
通道向下陡斜，湿滑阴冷。不知多久，前方浮起一线银白冷光——像坠进深海的月亮。
圆形金属大厅在尽头展开。
中央，一座放大无数倍的神经突触装置悬着银白光球；四周墙壁嵌满透明舱，淡蓝营养液里漂浮着赤裸的昏迷者，太阳穴皆嵌“蜂鸟”芯片。
林默的目光扫过舱体，猛地一震——
陈锐！
他拍打强化玻璃。舱内人睁眼，瞳孔空茫，继而迸出惊痛。
“林默……”通讯器里传来嘶哑嗓音，“周正……是‘医生’……审讯室是陷阱……他们要‘普罗米修斯’算法……”
“算法还在你脑子里？”
“在……但芯片锁住了……需要……‘灯塔’频率……苏晚……她……”
林默低声：“她自毁了。”
陈锐闭上眼，涟漪在营养液里扩散成无声的绝望。
“呜——呜——”
警报骤响！中央光球狂闪，舱体沸腾，红光爬满神经探针。
“终极协议：蜂鸟归巢——清除开始！”
电子音落下，最近舱体内的人猛地仰首，芯片炸出幽蓝火花，生命归零；菌丝状蓝雾在营养液里疯长。
陈锐嘶吼：“跑！神经病毒！同归于尽——”
跑？通道是单向，这里是死地。
绝望压顶的瞬间，背上的许乐骤然绷紧。
那双幽蓝眼眸再次睁开——琥珀色彻底熄灭，只余一片俯瞰众生的深空之蓝。
她弯起唇角，发出“医生”那不带温度的合成声：
「终极协议确认。清除——开始。」
未被植入的左手猝然扬起，指尖缠绕幽蓝电弧，如刀锋般刺向林默后颈。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