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残碑旁喘气，手臂上的图腾像蛇一样游动。张起灵单膝跪在我身边，一手撑地，一手紧紧攥着我的手腕。他的指甲都掐进我皮肉里了，指节发白。黑金古刀插在地上，刀刃已经卷边了。
风声呜咽，远处传来狼嚎和符文嗡鸣。月光洒在焦土上，映出战斗留下的沟壑。我能闻到潮湿的泥土味混着血腥气。
"别信幻觉。"张起灵这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嘴角渗出血丝。他眼神很亮，像是烧着火。
我想开口说话，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张起灵突然把我的手腕按在他心口，我能摸到他快得吓人的心跳。"看着我。"他声音沙哑，"只有我是真的。"
黑雾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有生命的触手往我们身上缠。邪君的声音带着蛊惑："欢迎回家，张家最后的血脉。"
黑雾聚成人形。那是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连耳垂上的那颗痣都在。他穿着张家祭服，袖口绣着暗金色纹路。
母亲的身影从雾气里走出来，穿着那件大红衣裳，头发散在肩头。她冲我笑，那笑容和小时候给我梳头时一模一样。
"天真。"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来吧。"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张起灵的手突然收紧，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他把我搂进怀里，手掌捂住我眼睛："闭上眼。"
我没听他的。透过指缝，我看到邪君抬手，张起灵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他衣领，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
"你不过是失败品。"邪君冷笑，"九门提督的失败品也配站在这里？"
张起灵突然吐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他踉跄了一下，还是站稳了。我抓住他衣角："如果我真是张家的人……"
话没说完，张起灵突然低头吻住我。
那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他的唇很凉，带着血味。我尝到咸腥，不知道是谁的血。图腾同时发光，金红光芒交织成网。幻象瞬间破碎，黑雾被逼退三丈。
青铜门轰然开启，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数百口棺材浮现，青瓷碗在棺头整齐排列，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邪君怒吼，真身从门后显现。那是个半透明的巨人，五官模糊不清，但手里握着的银镯和我腕间的一模一样。
"九门提督的失败品也配站在这里？"嘲讽响起，这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张起灵抹去嘴角血迹，横刀挡在我身前。他双腿在打颤，却一步不退。
我感觉图腾完全失控了。血丝爬上脖颈，钻进耳朵。耳边全是母亲的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回来吧"，一会儿说"别相信任何人"。
张起灵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眼里有金光流转，像是要烧起来。"我说过要带你回家。"他说，"这次是真的。"
他松开握着我手腕的手，改而握住我后颈。他的掌心滚烫，压得我喘不过气。地面符文剧烈震动，古楼发出哀鸣。我看到自己的血从手腕流出来，在空中画出古老文字。
"邪君归位……"无数声音在低语。
张起灵的刀尖指向青铜门，刀刃嗡嗡作响。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始终站在我面前。我伸手抓住他腰带："小哥……"
话没说完，天旋地转。地面塌陷，我们往下坠。我死死抱住他，能感觉到他心跳越来越慢。坠落中，我看到母亲的身影从棺材里坐起来。她冲我笑，和小时候哄我睡觉时一样温柔。
"天真。"她说，"妈妈在这儿。"
我咬破舌尖，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瞬。张起灵的手臂环住我腰，把我的脸按在他胸口。"别信。"他声音几乎听不见，"只有我是真的。"
棺材盖子砰砰作响，青瓷碗里的水开始沸腾。邪君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越来越大，像是要把我脑子震碎。我感觉图腾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了。血丝蔓延到眼睛，世界变成红色。
张起灵突然松开我，一把将我推开。他转身挥刀，金光劈开黑雾。我撞在棺材上，额头磕出血。"跑。"他回头看我一眼，"快跑。"
我没动。看着他一个人站在棺材中间，黑金古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背影单薄得像纸片，却稳稳站在那儿，像座山。
邪君的笑声戛然而止。刀锋劈开第一口棺材，青瓷碗炸成碎片。我挣扎着爬起来，额头血珠滴在棺材盖上。指尖画出残缺的符文。
银镯与金镯呼应，图腾力量暴走，身体剧痛几乎昏迷。张起灵冲上前将我护入怀中，刀锋对准邪君："只有我是真的。"
我低声说："我信你。"
两人血迹交融，图腾融合迸发更强光芒。棺材接连炸裂，尸气四散。邪君身影扭曲，低吼"还未结束"。张起灵力竭倒地，我接住他。地面开始塌陷，碎石簌簌往下掉。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终将回来..."
这一次我没有动摇。我死死抱住张起灵，能感觉到他心跳越来越慢。在下坠的黑暗中，我轻轻说："我们回家吧。"
碎石砸在我背上，我蜷缩着护住张起灵。黑雾缠上我们，却在触碰到张起灵伤口时退散。他的血在月光下泛着金光，像一条发光的溪流。
"天真只能我护着！"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张日山老爷子冲进废墟，身后跟着黑瞎子、谢雨辰和黎簇。
谢雨辰手持青铜玉佩，眼神复杂："她没能完成的事，你必须完成。"
张起灵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他咳出一口金血，却挡在我身前："我说过，只有我是真的。"
谢雨辰冷笑："张家的血脉不是你能决定的。"
张起灵握紧黑金古刀，刀刃嗡鸣。我感觉图腾又开始躁动，血丝爬上脖颈。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回来吧...别相信任何人..."
"如果..."我开口，声音嘶哑，"如果我真是张家的人..."
张起灵突然转身，将我按在怀里。他手掌贴着我后背，我能感受到他的颤抖："只有我是真的。"
我抬头看他，他眼角有血，却专注地看着我。"我不想成为谁的继承者..."我说，"我只想做吴邪。"
张起灵低头吻住我。这一回，是轻的。他的血滴在我唇边，带着铁锈味。图腾突然爆燃，金红光芒交织成网。
"住手！"谢雨辰大喝，玉佩泛起幽光。
张起灵没有停。我们的血迹交融，图腾共鸣。空气中浮现古老文字，地面符文开始发光。远处传来铜铃声，像是有人在唱歌。
"你疯了吗？"谢雨辰怒吼，"这是在毁掉张家最后的机会！"
张起灵终于放开我。他眼神坚定："张家的血脉不该是诅咒。"
"可这是宿命。"谢雨辰举起玉佩，"三百年前就注定的命运。"
我感觉图腾开始暴走。血丝爬上脖子，钻进耳朵。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抱着头蹲下，指甲抠进头皮。
"闭上眼。"张起灵突然说。他咬破手指，将血抹在我额头。
我透过指缝看到谢雨辰举起玉佩，邪君幻象再度出现。张起灵胸口伤口裂开，血浸透衣领。
"如果..."我开口，声音发抖，"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
张起灵的手突然收紧："别信。"
"可我真的累了。"我说，"不想再挣扎了。"
张起灵盯着我看了很久。他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画出奇怪的图案。他突然笑了："那就让我替你承受这份宿命。"
黑金古刀抵在他胸口，刀尖微微刺破皮肤。
"不要！"我扑过去想夺刀，却被他扣住手腕。
"看着我。"他说，"只有我是真的。"
刀锋刺入胸口，金光暴涨。我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图腾剧烈震动。天地变色，张家古楼深处门户开启。
我瞳孔骤缩，看着自己掌心浮现"邪君"印记。耳边响起低语："归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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