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黑影，喉咙发紧。它有着人的轮廓，却佝偻着脊背，每一步都像拖着沉重的铁链。母亲的幻象已经消失不见。

"它来了。"张起灵终于睁开眼，瞳孔里映着那道黑影，"真正的邪君..."

黑影缓缓抬起手，五指蜷曲如鹰爪。我看见它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血痂，那些血迹在幽蓝光晕下泛着诡异的紫光。整座古楼开始震动，石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被某种力量抽离了生命力。

"吴邪！"张起灵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的手比之前更冷了，"别看它的眼睛。"

我想点头，却发现视线已经被那双猩红瞳孔锁住。它们像是两口枯井，井底翻涌着腐烂的血浆。心脏突突直跳，耳边响起熟悉的童谣，正是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哄我入睡时哼唱的《长命锁》。

"喝汤了..."幻听从四面八方涌来，"妈妈熬了一宿呢..."

黑瞎子猛地拽过我的肩膀："看着我！"他额头全是汗，手指掐得我生疼，"那是招魂曲，听见了就完蛋。"

黎簇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打滚，指甲抠进石砖划出火星："他们在叫我的名字...求你们别叫了..."

张起灵刀锋劈开雾气，第一道黑影应声而断。第二道却绕过他扑向我面门，腥臭的獠牙离鼻尖只剩寸许。本能抬手，掌心血痕迸出红光，那东西惨叫着化作黑烟。

"吴邪！"黎簇的惊呼让我清醒过来。四周散落的尸骨正在重组，森白指节捏成古怪手印。张起灵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往后退，指缝间渗出的血是金色的。那些血珠不受重力影响，悬在半空凝成张家密文。我眼睁睁看着它们穿透自己手腕，图腾旁边浮现出新的文字，像是用针刻在骨头上的。

"这是..."黎簇凑近看。

"三百年前的古字。"张起灵咬着牙撑住身体，"意思是...血脉归位。"

黑瞎子把烟掐灭："听着就麻烦。"

我抬头看向密室深处。青铜门上隐约可见"邪君归位"四个大字，幽蓝的光晕随着心跳频率闪烁。母亲的声音又来了，这次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回家吧，房间都收拾好了。"

喉头涌起血腥味。我咬破舌尖，温热的血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张起灵突然伸手抚上我后颈，他掌心的温度比之前更冷了。

"撑住。"他说，"我是你的守护者。"

这句话让我想起很多事。第一次进七星鲁王宫时，他在棺材里睁开眼；长白山雪崩那夜，他把我塞进密室独自面对铁尸；霍道夫递来虎骨汤那天，他说"我尝过了"。

图腾突然剧烈抽动。我看见记忆碎片——昏暗的石室里，年幼的自己躺在棺材中沉睡。张起灵站在床边，手指抚过我的眉眼。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说："邪君无恙。"画面一闪而过。

母亲的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她伸手想碰我手腕，却被无形力量弹开。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那是她的手指被烫伤的痕迹。

"他是外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该回家的是你。"

更多黑影从棺木里爬出。我抬起手，血色符文在空中浮现。张起灵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往后退，金色血液从指缝间溢出。那些符文从我体内涌向他伤口，像一群嗜血的蚂蟥。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他咬牙撑住身体。最后一道黑影消散时，我低头看手腕。图腾旁边浮现出新的文字，像是用针刻在皮肤上。那些字我不认识，但莫名觉得熟悉。

"这是..."黎簇凑近看。

"张家古文字。"张起灵擦掉嘴角的血，"很古老的那种。"

黑瞎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听着就麻烦。"

我抬头看向密室深处。青铜门上的"邪君归位"字样愈发清晰，幽蓝的光晕随着心跳频率闪烁。母亲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跟我回家。"

张起灵突然跪倒在地。他握着我衣角的手还在渗血，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别...相信任何幻觉。"

母亲的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她伸手想碰我手腕，却被无形力量弹开。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那是她的手指被烫伤的痕迹。

"他是外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该回家的是你。"

"这是..."黎簇凑近看。

"张家古文字。"张起灵擦掉嘴角的血，"很古老的那种。"

黑瞎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听着就麻烦。"

我低头看他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擦过他渗血的嘴角。他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眼。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小时候生病发烧，总是你来喂我喝药。"

他呼吸一顿。

"长大后也是。每次我遇到危险，都是你在前面替我挡住。"我抓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说你是我的守护者。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的？"

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是张家的邪君！你是外人！"

"我不是。"我说，"我是吴邪。"

"不！你该回家！"

"我已经在家了。"

我低头吻住张起灵微凉的唇。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颤抖起来。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母亲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像是绷紧的弦突然断裂。

张起灵的手指深深扣进我后颈，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黑暗中，我听见青铜门后传来怒吼。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气息掠过我的后背。

"小心！"黑瞎子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我猛然回头，只见一道漆黑的身影正缓缓从门缝中渗出。它有着人的轮廓，却佝偻着脊背，每一步都像拖着沉重的铁链。母亲的幻象已经消失不见。

"它来了。"张起灵终于睁开眼，瞳孔里映着那道黑影，"真正的邪君..."

邪君仰起头，露出布满鳞片的下颌。它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发出咔咔声响。当它转过脸的瞬间，我差点呕吐出来——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窝里爬出条金丝蜈蚣，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小邪。"它舔了舔嘴唇，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骨头，"三十年了，你总算回来了。"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石壁。图腾开始灼烧皮肤，疼得我几乎站立不稳。张起灵立即横刀挡在我面前，刀尖垂落的血珠在地上画出行星轨迹。

"躲我后面。"他说。

邪君歪着头笑，金丝蜈蚣顺着脸颊游走："看看这忠诚的小狗，当年就是它把你从祭坛抱出来的。"它突然暴起，利爪撕开浓雾，"还敢抢我的宿主！"

张起灵旋身格挡，黑金古刀与利爪碰撞迸出火星。金色血液飞溅在石壁上，激活了封印符文。邪君发出刺耳尖叫，皮肤被金光灼出焦痕。

"吴邪！"黎簇突然扯住我衣袖，"它说的祭坛...是不是你总梦见的那个？"

我想摇头，却看见记忆碎片——昏暗的石室中央立着青铜祭坛，上面摆着青瓷碗。穿素色旗袍的女人将手腕割破，血珠滴入碗中。她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啼哭混着铜铃声响彻整个密室。

"喝完这碗汤..."女人轻声说，"就能永远陪着妈妈了..."

我抱着头跪倒在地，太阳穴突突直跳。图腾像要炸开般疼痛，血从鼻子里流出来。张起灵立即蹲下身，掌心贴住我后颈："别看它的眼睛！"

邪君发出得意笑声："瞧瞧，已经开始觉醒了。当年你妈献祭自己换你活命，现在轮到你继承邪君之位了。"

"你撒谎！"我嘶吼着抓起地上一块碎石砸过去，"我妈是病死的！"

碎石穿过邪君身体，却在墙上留下血痕。它咧嘴笑得更欢："病死？那罐虎骨汤里可不止药材。"它突然欺身上前，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要不要尝尝？和三十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张起灵刀锋横在我们之间。他另一只手捂着腹部伤口，指缝间不断渗出金色血液："别听它的。"

"为什么是你在流血？"邪君歪头打量张起灵，"明明应该是他承受反噬才对。"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除非...你一直在用命护着他？"

张起灵没说话，但握刀的手明显颤抖了。我看见他锁骨处的旧伤疤正在渗血，新生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那是三个月前为我挡下毒镖留下的。

"看着我。"他突然转向我，沙哑地说，"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什么感觉？"

"活着。"

话音未落，整座古楼开始震动。石壁簌簌落下碎屑，邪君的身影在晃动中显得愈发扭曲。它发出尖锐笑声："血脉归位的时候到了！"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地底传来："别相信他们！跟我回家！"

地面裂开缝隙，无数手臂伸出来抓我的脚踝。我挥刀斩断几条，却又有更多冒出来。张起灵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刀光劈开雾气。他的金色血液滴在我鞋面上，渗进地板形成诡异图案。

"吴邪！"黑瞎子突然大喊，"看石壁！"

我抬头，发现符文正在移动重组。当最后一个字符就位时，整座古楼陷入死寂。邪君停止攻击，露出诡异微笑。

"终于准备好了。"它张开双臂，"欢迎回家，邪君。"

我感觉胸口一紧，仿佛有只手攥住了心脏。图腾开始顺着手臂蔓延，像蛛网般覆盖全身。汗水浸透衣衫，视线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时刻，我看到张起灵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仍死死攥着我的衣角。

"别...相信任何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