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锁？”莫漓抬手试按了几下，电子音机械地跳出来：“滴——滴——滴——滴——错误。”
“四位数。”原野转头看向齐楠，“小楠，你有头绪吗？”
齐楠用力摇头：“不清楚。平时我们只许在一楼活动，二楼是院长的禁地。”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但小缕那丫头皮得很，总惦记着往上跑。有天夜里她还真溜上去了，下来时却像见了鬼似的，抱着枕头哭了大半宿。我问她看见什么，她就反复说‘娃娃在看我’，我当时只当是小孩子眼花了。”
“你们院长有孩子吗？”莫漓追问。
“应该没有。”齐楠蹙眉回想，“从没见她带孩子来过院里。”
江朔忽然眸光一动，俯身凑到办公室窗口往里张望。
“怎么了？”原野也跟着蹲下身。
“‘娃娃在看我’……”江朔指尖轻点窗沿，若有所思，“如果小缕当年上了二楼，也像我们这样进不了办公室，她会从哪个角度看到那个‘娃娃’？”
玻璃上映着江朔清秀的侧脸，却像蒙着层磨砂，怎么也看不清室内的景象。
“这……啥都瞅不见啊？”原野双手圈成望远镜，死死贴在玻璃上，指节都按白了。
“等等！”莫漓突然倒抽口冷气，猛地拽住原野的手腕，“没有缝隙——这不是玻璃，是镜子！”
最后三个字砸在空气里，众人后颈瞬间窜起一阵寒意，像被冰水浇透。
江朔猛地抬头，视线撞上天花板——悬在半空的人偶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张瓷白的脸上，嘴角正一点点向眼角裂开，弧度越来越大，像是要将他们五人拆之入骨。
“娃娃在身后！别背对着它！”江朔厉声喝道，率先转身。其他人慌忙照做，再看时，那玩偶已经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诡异只是错觉。
“那娃娃身上……是不是别着张照片？”路保国眯起眼，声音发颤。
“有可能。”齐楠的气息还没平复，“院长给每个孩子都发过一个这样的玩偶。但这个……我没见过。”他顿了顿，看向原野，“娃娃背后一般缝着照片和名字，阿野，要不你……”
原野猛地抬眼，眼神里带着种近乎怪异的错愕：“你叫我什么？”
“阿野啊，咋了？”
“以后别这么叫。”原野别过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不愿触碰的往事。
“啊……哦，抱歉。”齐楠讪讪地闭了嘴，自己踮脚够下了玩偶。
“好了，多大点事。”莫漓接过玩偶转过来，“先看线索吧。”
娃娃背后的棉布上缝着张褪色的照片：病床上的小女孩面色憔悴，却笑得格外灿烂，怀里抱着的正是这个玩偶。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墨迹有些晕开：
“宝贝好好，妈妈一定会让你活过来的！”
——2015年2月4日
“这是院长的女儿？”原野盯着照片，眉头拧了起来。
“多半是了。”莫漓回答道，“这么一来就清楚了——院长的女儿病死了，她思念成狂，竟想用这种以命换命的蠢法子，让女儿‘活过来’。”
“不……我不信！”齐楠猛地夺过玩偶狠狠砸在地上，布偶撞出闷响，“院长是好人！院里每个孩子都被她爱着，她绝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有哪里弄错了！”
齐楠蜷在墙角，那些温暖的碎片突然涌上来。
院长总在清晨喊他去摘草莓，把最红的那颗塞他嘴里；冬夜他踢被子，总能感觉到她轻手轻脚地来掖被角，带着皂角的淡香。齐缕摔破膝盖时，是院长蹲在地上，用粗糙的拇指抹掉她的眼泪，把自己的手帕缠在她腿上。
他还记得院长教他们叠纸飞机，说“飞远了，就有人来接你们回家”。那时她的笑纹里盛着阳光，手背上的裂口贴着胶布，却总把孩子们的手焐得发烫。
“她会把舍不得吃的鸡蛋留给我们……”他咬着唇，泪水砸在地上，“怎么会……”
“滴滴滴——密码正确。”
机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嘶吼。江朔拍了拍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0204，该是好好的忌日。走吧，她究竟是善是恶，进去一查便知。”
办公室的灯应声亮起，格局简单得有些寒酸：一张掉漆的办公桌，一张单人铁架床，外加一个贴皮剥落的衣柜。
原野率先走向办公桌，拉开最上层的文件盒，刚翻了两下就低呼出声：“你们快看！”他举起其中一个文件袋，又抬腕露出手表，“这袋子上的乌鸦图案，和我们表上的一模一样！”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分毫不差。
“里面写了什么？”莫漓追问。
原野快速翻阅着，眉头越皱越紧，末了抬头道：“跟路伯说的对上了——这院长真在布阵养尸。可以啊路伯，还有这手艺？”
“哈哈，以前在村里，我就是管这些事的……”路保国刚想往下说，话音忽然顿住，眼神飘向远处，神色落寞了几分，“算了，不说这个。那些白纸上写的啥？”
“‘我对不起这些孩子，可为了好好，我只能把他们带回来’……”原野念到一半，突然抬眼看向齐楠，声音发沉，“齐楠，你是被拐来的！”
他把纸转过来，指尖重重戳在一行字上：“‘齐楠，男，五岁。与妹妹齐缕于集市被我带回’。”
“我……被拐的？”齐楠的脸色瞬间惨白，瞳孔震颤着，“那为什么……为什么爸妈从没找过我们？”
原野举着文件的手悬在半空，谁也没接齐楠的话。空气里只剩纸张簌簌的响动，像谁在暗处抽着气。
莫漓正盯着文件上的墨迹发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衣柜门缝——刚才还贴得严丝合缝的柜门，不知何时错开了一道细缝，缝里漏出点暗红色的光，像滴在黑布上的血。
她刚想开口，那道缝突然又动了动，伴随着极轻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往外推。柜门把手上缠着的旧布条晃了晃，绝非风吹得动。
“衣柜……”莫漓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好像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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