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中学的雾似乎一天比一天浓，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整个校园像是被泡在一碗浑浊的白粥里。张真源发现，剩下的玩家越来越少了——有人违反规则被“值日生”拖走，有人试图逃离校园被无形的墙压成了肉泥，还有人在图书馆忍不住翻开了那本印着眼睛的书，最后变成了书架上的一本“新书”。

现在，原本7人的队伍，只剩下张真源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弹幕]

「就剩两个人了……这副本也太狠了吧！」

「眼镜男看起来快撑不住了，一直在发抖。」

「只有张哥还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找马嘉祺唠嗑。」

张真源确实在找马嘉祺。自从体育课那次“意外”后，马嘉祺似乎在刻意躲着他，好几次张真源都看到他的身影在雾里一闪而过，追过去时却只剩空荡荡的走廊。

这天下午，规则纸条突然更新了一条补充规则：

9. 周五下午的班会课必须参加，班主任会点名，缺席者将被“同化”。

“同化？是什么意思？”眼镜男声音发颤，紧紧抓着张真源的胳膊，“张哥，我们要不要去啊？感觉好危险……”

“必须去。”张真源眼神锐利，“规则说‘必须参加’，就是没得选。而且，这可能是接近真相的机会。”

他怀疑，所谓的“班主任”，或许和马嘉祺的身份有关。

[弹幕]

「真相？张哥发现什么了吗？」

「班主任……听起来就很吓人！不会是个超级大怪物吧？」

「马嘉祺会去班会课吗？有点期待又有点怕……」

班会课在大礼堂举行。张真源和眼镜男进去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但他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像是被打了马赛克，只有空洞的眼眶对着讲台。

马嘉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依旧是那身校服，红绳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张真源径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马嘉祺身体僵了一下，没回头，也没说话。

“你来了。”张真源语气自然，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会缺席。”

“缺席会被同化。”马嘉祺的声音很轻，“我不能被同化。”

“为什么？”张真源追问，“你不是这里的‘终极存在’吗？难道还有东西能同化你？”

马嘉祺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有警惕，有挣扎，还有一丝张真源看不懂的……痛苦。“我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弹幕]

「！！！他否认了！马嘉祺说自己不是终极存在！」

「那谁是？难道还有别的怪物？」

「我就说嘛！他怎么看都不像终极怪物！」

就在这时，讲台后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走了出来，他拄着一根雕花拐杖，脸上布满皱纹，却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同学们，上课了。”老人的声音嘶哑，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现在开始点名。”

他拿出一本厚厚的点名册，翻开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李明。”

“到。”一个模糊的学生站起来，声音空洞。

“王芳。”

“到。”

……

点名一个个进行，被点到名的学生站起来应答后，身体会变得更透明一分，像是在逐渐消失。

张真源的心沉了下去。他大概明白“同化”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变成这些没有自我意识的空壳。

“赵宇。”老人念到了眼镜男的名字。

眼镜男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到吗？”老人的声音冷了下来，黑洞洞的眼眶转向眼镜男，“那就……同化吧。”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抓住了眼镜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脸上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下去。

“救我！张哥救我！”他伸出手，朝着张真源的方向抓来。

张真源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胳膊。

是马嘉祺。

“别去。”马嘉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张真源看着眼镜男在尖叫中彻底变成一个模糊的空壳，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马嘉祺，对方的脸色比平时更白，抓着他胳膊的手很紧，指节都泛了白。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张真源的声音有点冷。

马嘉祺没说话，慢慢松开了手。

“马嘉祺。”老人突然念到了这个名字。

马嘉祺身体一僵，缓缓站起身。

“到。”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大礼堂里回荡。

老人的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又诡异：“嘉祺啊，你今天……好像带了不该带的东西来。”

马嘉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真源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他看向马嘉祺，对方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领口的红绳似乎在微微发烫，泛出淡淡的红光。

“我没有。”马嘉祺的声音有点发颤。

“是吗？”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下讲台，每走一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都像敲在人心上，“那你脖子上的红绳，为什么在发烫？是不是因为……你对这个人类，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弹幕]

「！！！老人在说什么？感情？！」

「红绳发烫？这红绳果然有问题！」

「所以马嘉祺真的不是终极怪物！这个老人更像幕后黑手啊！」

张真源的心猛地一跳。他看向马嘉祺，对方的脸白得像纸，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张真源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他是玩家，我是……”马嘉祺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艰难地说出某个词，“我是看守者。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感情。”

“是吗？”老人走到他们面前，拐杖猛地戳向张真源的胸口，“那我杀了他，你会不会难过？”

拐杖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张真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这时，马嘉祺突然挡到了他面前。

“不准碰他！”

马嘉祺的声音不再冷淡，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嘶吼的愤怒。他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寒气，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填满了整个大礼堂。领口的红绳红光暴涨，像一条燃烧的火蛇，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留下更深的红痕。

“看来，你还是动情了。”老人的笑声更加诡异，“违背规则的看守者，可是要被惩罚的啊。”

他的拐杖轻轻一挑，就解开了马嘉祺脖子上的红绳。

红绳落地的瞬间，马嘉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原本清瘦的身形开始扭曲、膨胀，白色的校服被撑破，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像某种诡异的图腾。

他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没有一丝眼白，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一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比之前所有的怪物加起来都要恐怖。

[弹幕]

「卧槽！这才是终极怪物的形态吗？！」

「马嘉祺他……他果然是终极怪物！但他刚才是在保护张哥？」

「红绳是用来压制他的？那个老人是控制他的人？」

“看吧，这才是你的真面目。”老人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去杀了他，嘉祺，杀了这个让你动情的人类，你就能重新变回完美的看守者。”

马嘉祺的身体被黑色纹路覆盖，他抬起头，纯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真源，里面翻涌着毁灭的欲望，但在那欲望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挣扎。

“杀了他……”老人在一旁催促。

马嘉祺一步步走向张真源，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涌出。他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闪烁着寒光。

张真源没有后退。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马嘉祺，看着他眼底那丝微弱的挣扎，突然笑了。

“马嘉祺，”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你不是看守者，也不是怪物。”

马嘉祺的脚步顿住了。

“你是你自己。”张真源一步步走向他，直视着他纯黑色的眼睛，“你会提醒我避开危险，会帮我找怪物的弱点，会在我快要摔倒时冲过来救我……这些，都不是一个看守者该做的事，更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能做的事。”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马嘉祺布满黑色纹路的脸颊。对方的皮肤很烫，像在燃烧。

“你不用听他的。”张真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

马嘉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黑色的纹路时明时暗，像是在和某种力量对抗。他张开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既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挣扎。

“不……我不能……”

“你可以。”张真源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相信我。”

[弹幕]

「哭了……张哥居然还敢靠近他！」

「马嘉祺在挣扎！他在对抗那个老人的控制！」

「红绳没了他才变成这样……所以他之前一直被红绳压制着！太可怜了！」

“不知死活！”老人见状，怒吼一声，拐杖带着强大的力量砸向张真源，“既然你不肯杀他，那我就先杀了他！”

就在拐杖即将碰到张真源的瞬间，马嘉祺猛地转头，纯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老人，周身爆发出强大的黑色雾气，瞬间将老人吞噬。

“啊——！”老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黑雾中迅速消融，最后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的拐杖。

黑雾散去，马嘉祺身上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他的身体慢慢恢复原状，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只是多了一丝疲惫和……茫然。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张真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张真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

怀里的人很轻，身体还有点烫，像是发了高烧。

大礼堂里的“学生”们在老人消失后，也一个个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阳光终于穿透浓雾，照进大礼堂，洒在两人身上。

[弹幕]

「结束了？那个老人被干掉了？」

「马嘉祺没事吧？他好像晕过去了……」

「张哥抱着他了！这个画面！我可以！」

「所以马嘉祺才是被囚禁的那个……他一直都在反抗控制吗？」

张真源抱着马嘉祺，走出大礼堂。阳光洒在马嘉祺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脆弱又易碎。

手机突然弹出系统提示：

【副本“雾隐中学”已通关。恭喜玩家张真源成为唯一幸存者。】

【特殊奖励：可选择带走副本内任意非规则物品。】

张真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笑了笑，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我选择带走他。”

[弹幕]

「！！！张哥要带马嘉祺走？！」

「系统会同意吗？他可是副本里的……虽然是被囚禁的。」

「同意同意！必须同意！这对不在一起我会哭死！」

系统沉默了几秒，弹出一条新的提示：

【检测到目标“马嘉祺”已脱离副本控制，符合带走条件。正在传送……】

白光闪过，张真源抱着马嘉祺的身影消失在雾隐中学的门口。

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关上，将所有的诡异和危险都锁在了里面。

【直播结束】

[最终观看人数：3,897,210]

[弹幕最后刷屏]

「啊啊啊！他们走了！他们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从规则怪谈里拐走终极怪物！」

「张哥牛逼！马嘉祺要幸福啊！」

「求售后！求他们离开后的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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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祺（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