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瞬间浸透了诺伦的骨髓。日志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测,也揭示了更深的恐怖——这列车早已驶离了现实轨道,坠入了某个“界域夹缝”。那些“影子”、“声音”,甚至七号车厢的吞噬者、二号车厢的倾听者,很可能就是日志中提到的、引诱并吞噬乘客的恐怖实体,或者是乘客在疯狂中扭曲的精神具象。
仿佛感应到列车的异常启动和诺伦的“入侵”,驾驶室外传来了声音。
先是轻微的、如同指甲刮过金属的“滋啦”声,从厚重的驾驶室门板外传来。很快,声音变得密集、狂暴!滋啦!滋啦!滋啦!仿佛有无数只利爪在疯狂地撕扯着门板!伴随着低沉、充满饥饿与怒意的嘶吼
更沉重的撞击声从车顶和侧壁传来。咚!咚!像是某种巨大的、粘稠的东西在尝试挤压、突破金属外壳。
更危险的是,诺伦开始“听”到一些东西。起初像是引擎噪音的杂音,但渐渐分离出来,变成模糊不清的低语,直接钻入他的脑海:
“……开门……新鲜的……空气……”
“……停下……休息……很累了……”
“……看窗外……有光……出口……”*
这些低语并非来自外界,它们直接作用于思维,带着催眠般的诱惑力。诺伦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仪表盘数字似乎开始扭曲、蠕动。
他用力甩了甩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只盯着操作手册和必要的仪表(“总风缸压力”、“速度手柄位置”)。他想起了日志里血红的警告:“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终点!”这成为他抵抗精神侵蚀的唯一锚点。然而每一次抵抗,他感到更多虚脱般的疲惫。
列车在未知的黑暗中狂奔。诺伦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掌舵,一边抵抗着门外的物理攻击和脑海中的精神污染,一边徒劳地试图从混乱的仪表中找出一点规律或方向。手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在“紧急措施”的标题下,只有一行模糊不清、似乎被血渍晕染过的小字:
“终极协议:过载核心,定向爆破车体连接器。能量仅够一次,坐标……[无法辨识]……后果未知。愿神……[涂黑]……”
这是一个绝望的选择。引爆列车的一部分,或许能炸开一条生路?但坐标不明,后果未知。更重要的是,能量读数显示,总风缸压力在刚才的启动和持续抵抗攻击中,已经跌至危险的红线以下,根本不足以支撑这种剧烈的能量释放。
就在他陷入绝境,低语声越来越清晰、眼前的仪表盘仿佛要融化成一滩血肉时——
变化发生了。
窗外那永恒不变的、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褪去了?
如同舞台的幕布被猛然拉开。没有刺眼的光明,没有熟悉的星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宏大、冰冷、死寂的宇宙图景。
深邃无垠的暗色虚空,点缀着并非星辰的、缓慢脉动着的、散发出诡异紫绿色光芒的巨大星云,其形态如同腐烂的脏器或扭曲的神经网络。
近处,悬浮着难以名状的巨大几何体——非欧几里得的构造,角度违背常理,表面流淌着金属和生物组织混合的光泽,一些结构在缓慢地自转、变形。
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个难以估量其体积的、如同活体行星般的阴影,表面布满了缓缓开合的孔洞和脉动的血管状纹路。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静谧和浩瀚。列车仿佛变成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正沿着一条无形的轨道,驶向这片冰冷宇宙的深处,驶向那个巨大阴影的“方向”。
诺伦站在驾驶台前,透过驾驶室宽大的前窗,仰望着这片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景象。所有的低语声、抓挠声、撞击声,在这一刻都消失了。被这片终极的、漠然的宏伟彻底淹没了。
他手中紧握的操纵杆变得毫无意义。手册、日志、权限卡……所有人类的造物和挣扎,在这宇宙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一丝冰冷、并非恐惧、而是源于认知极限被彻底击碎所带来的虚无感,攫住了他。
列车,依旧在“前进”。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的,在某时某刻,他也曾陷入过这样深沉而今人室息的黑暗。
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曾经经历过和这一模一样的事情。那时……
“回去”
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让诺伦精神一震。抓挠声,撞击声重新出现,刚才的一切,是另一种迷惑他的方式,还是说……他真的陷入混乱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拿好银之匙”
“跨越银匙之门——”
眼前似乎有白光闪过——
“呼——呼——”
诺伦.福尔摩斯大口的喘息着,他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处在6号车厢。外面喇叭还在播报"尊敬的旅客,您好,本次电车的终点站穹顶区已到站请您下车前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欢迎下次乘车,谢谢。
周围的一切也恢复正常,难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唔……眼睛,好痛,怎么回事?
诺伦艰难的转过身,看向玻璃倒影出的自己
欸?为什么……
如果没看错的话……
他原本金色的右眼,变成灰色了!
这怎么会?!
肌肉的酸涩感依旧,鼻尖似乎依旧缭绕着血腥气。那绝对,绝对,不是梦!
一阵诡异的毛茸茸的感觉擦过手指,诺伦僵硬的低头
公文包里有——一、只、猫。
穹顶区——
巨大的齿轮日夜转动,管道嘶鸣喷吐着黄铜色的蒸汽,机械义肢、差分机、浮空艇是这里的日常景观。
这里的科技极为发达,但却保留了蒸汽时代的打量特点,看起来就像18世纪。实际上,这里本来不是这样的,大约百年前,世界爆发了一场战争,战争后的科技迅速发展,因一些资源的急剧短缺,世界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诺伦.福尔摩斯家在首都雾铁市的穹顶区,位于穹顶图书馆旁边。
“福尔摩斯先生,出差辛苦了,今天也很认真呢”一位女性小声感叹着。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只是用他淡漠的眼神看过来,依旧冷冰冰的,女性小小惊呼了一下,跑开了。
他叹了口气,黑色的碎发略微挡住脸。糟心啊,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在看这里,然后,福尔摩斯先生打开了自己的包。
因为要提交报告所以直接带着猫进图书馆了!多亏这只猫比较老实没有乱叫,不然绝对要出问题!
猫在他的公文包里来回拱,蹭的诺伦一阵心痒痒。可是,他可没有养猫的经验啊!虽然路过猫时会摸一把,但他从来没想过养一只啊!
“咪——”
诺伦把猫抱起来和那双雾蓝色眼睛对视
盯——
不行!不行!诺伦连连摇头,要是让诺伦的同事看到素来冷漠的福尔摩斯先生抱着猫一脸纠结的摇头,怕是要怀疑他被鬼上身了。
既然养不好,一开始就不要养吧,反正这么漂亮的猫也不会缺主人
“你……要留下吗?”
“唔,我真是……竟然和猫说话”
诺伦叹了口气,把猫揣回公文包里。一会到门口就放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