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与即兴曲

"再来一次，这次眼神再放空些。"苏苏透过镜头注视着张艺兴，指尖轻旋着焦距环，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拍摄已经进行了足足三小时了。郊外废弃工厂里，斑驳的砖墙与锈蚀的金属框架，在午后的光影里显出几分萧瑟。张艺兴一袭白衬衫站在那里，领口微敞，袖子随手挽到肘间。阳光穿过破损的玻璃窗，在他脸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影。

苏苏按下快门，翻看成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三天来，她反反复复研究过他的演出视频，却始终抓不住那个在天台上见到的真实身影。现在镜头里的他，依然是个完美的偶像，而不是那个会流露本真情绪的人。

"休息十分钟吧。"她放下相机，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发出几声轻微的骨节响动。

张艺兴走过来，低头凑近相机屏幕："怎么样？"

"还不错，但..."苏苏欲言又止。

"但不够真实，对吧？"他接过话头，自嘲似地笑了笑，"静姐说我太习惯营业了，一时半会儿切换不过来。"

远处传来经纪人王静打电话的声音："什么？今天下午？但我们这边至少要拍到..."

突然间，轰隆一声闷雷滚过天际。苏苏抬眼望去，不知何时乌云已悄然聚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晴天吗？

"所有人注意！"王静匆匆挂了电话，神色焦急地跑过来，"暴雨预警，必须立刻撤离！"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收拾器材，雨势却越发凶猛。

"来不及了！"看着昂贵的设备即将被雨水打湿，苏苏急中生智，"那边有个完好的仓库！"

团队冒着大雨冲进仓库，刚把设备搬进去，外面已经密织起一道水帘。仓库很宽敞，但光线晦暗潮湿。

"这下完了，"王静看着手表焦虑地说，"艺兴七点前必须回城参加晚宴，现在进度..."

"可以在这里继续拍。"苏苏突然开口。

众人都转头看她。

"这里？"王静环顾四周，满脸不可思议。

苏苏却不慌不忙地架起相机，指向一处墙角："艺兴，能站到那边吗？"

张艺兴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束微弱的阳光从高处破窗漏进来，恰好打在他身上，灰尘在光柱里缓缓飘舞。

苏苏调整参数，按下快门。取景器里的画面让她的呼吸微微一滞——昏暗背景中，半张脸沐浴在光里，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眼神深邃而复杂，完美诠释了《REAL》专辑想要表达的双面性。

"太棒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把相机递给王静。

王静瞄了一眼，挑眉道："确实...很有感觉。"

接下来的两小时，苏苏全身心投入创作。潮湿的墙壁、生锈的管道、诡异的光线，这些意外元素在她手中化为独特的画面语言。张艺兴也渐入佳境，甚至主动提出几个创意姿势。

"最后一张，"苏苏跪在地上仰拍，"想象你刚结束一场精疲力尽的演出，终于可以卸下所有伪装。"

张艺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的眼神疲惫而脆弱，让苏苏差点忘了按快门——那一刻的眼神，和天台上如出一辙。

"完美。"她轻声说，心跳莫名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