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续下了三天，像要把整个青藤高中都泡在潮湿的水汽里。林小夏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本樱花笔记本——自从那晚在樱花树下说要"分开一段时间"后，陆沉已经整整三天没出现在她面前了。
"小夏，快看校园论坛！"苏晴拿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上赫然是学生会最新公告：全国学生艺术交流会名单确认，陆沉与江晚吟作为青藤高中代表出席，下周一同前往京都。
林小夏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指尖瞬间冰凉。她想起陆沉那天不耐烦的语气，想起江晚吟看向自己时带着优越感的眼神，喉咙突然发紧。
午休时，她鬼使神差地走到音乐教室门口。里面传来熟悉的钢琴声，是那首他们曾一起弹过的《小星星》，只是节奏混乱得像是初学者的练习曲。
推开门的瞬间，琴声戛然而止。陆沉坐在钢琴前，指尖悬在琴键上，眼下的乌青比三天前更深了。他面前的乐谱上，不知被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嘴角却向下撇着，像在哭。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话，手指慌乱地合上乐谱。
林小夏看着他指间沾着的咖啡渍，还有散落一地的速食包装，心里突然泛起酸涩："你这三天......都在这里？"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雨声敲打着玻璃窗，教室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恭喜你入选交流会。"林小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江学姐很优秀，你们......"
"我拒绝了。"他突然抬头，雨水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了他的刘海，"昨天下午已经跟老师说过，换成了学生会的另一个男生。"
林小夏愣住了："为什么？那不是你一直很期待的机会吗？"
"有些事比机会更重要。"陆沉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这三天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小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边缘已经被雨水泡得发潮："这是给你的信，写了很多遍，总觉得没写好......"
信封里装着三张乐谱，每张背面都有手写的字迹。第一张写着："第一天没见到你，弹错了三十二个音符。"第二张是："原来没有你的图书馆，连樱花香都是苦的。"最后一张的字迹被水洇开了大半，只能看清末尾的"对不起"。
林小夏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她想起那天晚上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现在才明白——他大概是把那把樱花木梳子摔碎了，那是她用第一笔稿费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交流会的事......"她吸了吸鼻子，却被陆沉突然抓住的手腕打断。
"我查过了，那些匿名信是江学姐让她的学妹发的。"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还修改了交流会报名截止时间，故意不让你知道有文学组的名额......"
雨声突然变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林小夏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不该把工作上的烦躁发泄在你身上。"陆沉的声音低了下去，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更不该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这么久。小夏，我害怕失去你，比害怕失去任何机会都怕。"
他从钢琴凳下拖出一个纸箱，里面全是她之前落在他那里的东西：没看完的小说、樱花味的润喉糖、还有那把被他小心翼翼粘好的木梳，裂痕处缠着粉色的樱花绳。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借口。"陆沉拿起那把梳子，轻轻放在她掌心，"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些。如果你愿意......"
窗外突然响起惊雷，教室的灯闪了两下就灭了。黑暗中，林小夏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判决。
她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和解伴奏。
"陆沉，"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下次再忙，也要记得吃热饭。"
陆沉的呼吸猛地一滞，下一秒，林小夏就被他紧紧搂进怀里。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却又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我错了，小夏，真的错了......"他的声音埋在她的发间，带着浓重的鼻音，"以后每天都给你带热牛奶，每天都听你念小说，再也不......"
林小夏笑着捶了他一下，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雨声渐渐小了，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钻出来，照亮了钢琴上那本摊开的乐谱——《破雾》的结尾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要和你一起看京都的樱花。"
雨停的时候，陆沉撑着那把修好的伞送林小夏回家。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樱花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有花瓣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对了，"林小夏突然想起什么，"你把交流会名额让出去，老师没说什么吗？"
陆沉低头看着她，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老师说，真正的优秀不是拿多少奖项，是懂得什么该珍惜。"他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樱花，"而且，我已经报名了文学组的旁听名额。"
林小夏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是文学组的名额早就......"
"苏晴帮的忙。"陆沉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她说，再不让我做点什么，就要亲自来揍我了。"
雨夜里的风带着樱花的清香，林小夏看着他眼底的真诚，突然明白——爱情里从来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愿不愿意为对方低头的心意。就像此刻头顶的伞，即使修过的裂痕还在，却依然能为彼此挡住所有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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