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是谁!拿着!有人花钱让我给你送个‘念想’!说是在你以前旗舰的破烂堆里翻出来的!让你死前看看,别带着怨气上路!” 来人语速极快,眼神闪烁,透着一股子做贼心虚的慌张,“东西送到了!我走了!千万别跟人说见过我!” 说完,不等阿德兰有任何反应,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拉开门缝,嗖地一下就钻了出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牢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阿德兰和他手中那个被汗水(或许是油污)浸得有些发软的小纸卷。
“旗舰的破烂堆?死前念想?” 阿德兰眉头紧锁。这太蹊跷了。谁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给他送东西?卡莱尔?不可能。奥利弗?杰森?更不会这么好心。克劳德?手法不像。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卷。里面没有字,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绘制得极其粗糙、线条歪歪扭扭的示意图。上面用潦草的炭笔标记着几个点:
一个扭曲的方块,标着“厨房”。
一个圆圈,标着“老瘸腿”(旁边画了个酒瓶)。
一个叉,标着“通风口”。
一个三角,标着“废弃工具房”。
最显眼的是几个箭头,从一个画着齿轮和扳手符号的“工具房”,指向一个画着爆炸符号的“锅炉”!
图纸下方,还有几行更加潦草、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
> 厨房硝石(白霜,柜底)
> 老瘸腿硫磺(劣酒换)
> 通风口积碳(刮)
> 工具房废机油(桶底)
> 废弃反应釜(锈漏了,别碰!)
阿德兰的呼吸骤然屏住!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
这张图!这张简陋到可笑的示意图!指向的,赫然是这座帝国重犯监狱内部几个毫不起眼的角落!而上面标注的那些材料——硝石、硫磺、木炭、油脂——以及那个指向锅炉的箭头……组合起来,其含义让阿德兰脊背瞬间爬满寒意!
简易爆炸物!粗糙但足够致命的火药配方!
是谁?!谁把这张足以在监狱内部引发一场灾难的“配方”和“路线图”,以这种方式送到了他这个死囚手里?!目的何在?嫁祸?还是……利用他制造混乱?
图纸上的标记点在他脑海中飞快地与这几次轮回中、在放风时或押解途中匆匆一瞥记下的监狱布局碎片进行对照。厨房…那个整天醉醺醺的老伙夫…通风管道里厚厚的黑色油垢…工具房角落堆满废弃零件和几个生锈的铁桶…还有那个靠近监狱深处动力锅炉区的、早已废弃的旧反应釜车间……
“老瘸腿…通风口…工具房…” 阿德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那张脆弱的图纸攥得几乎变形。一个大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计划,如同毒藤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送图的人,无论背后是谁,其目的都昭然若揭——希望他阿德兰,这个将死之人,用这张图去搞破坏,去制造混乱,最好能拉着这座监狱甚至更多人陪葬!这很可能是卡莱尔或者奥利弗的毒计,一旦他动手,正好坐实他“疯狂叛国者”的罪名,克劳德也保不住他!甚至可能被牵连!
“想让我当你们的棋子?当你们的替死鬼?” 阿德兰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好…很好…这份‘念想’,我收下了!”
他当然不会按照图纸的“指示”去制造爆炸。那太愚蠢,正中敌人下怀。
但图纸上标记的地点,那些唾手可得的“材料”,以及这张图本身透露出的信息——敌人对他可能的行动路径的预判——却成了他无价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