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绞索没有收紧。
这一次,他暂时活了下来。
阴暗潮湿的单人牢房,只有高处一个巴掌大的铁窗透进一丝灰蒙蒙的光。阿德兰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铁枷和镣铐沉重地压在身上,但他却感觉不到多少疲惫。胸腔里,那颗疯狂搏动的心脏,此刻正被一股劫后余生混杂着无尽愤怒的激流冲击着。
活下来了!用一句偷听来的、意义不明的密语,赌来了七天喘息的时间!
“七天…时之沙漏…七日回溯…” 他无声地咀嚼着意识深处那个冰冷遗物留下的信息碎片。每一次死亡,都回到七天前的刑场。这既是诅咒,也是他唯一的武器!
“力量…我需要力量!” 阿德兰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卡莱尔绝不会善罢甘休。克劳德典狱长也绝非善类,他暂时保下自己,只是为了那个“血狼”马库斯和家族短剑。一旦利用价值榨干,或者七天过去,自己依旧难逃一死!他必须在这七天内,抓住一切机会,汲取任何能让自己活下去、能复仇的力量!
机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就在他被关押的第二天深夜,牢房外传来了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铁门上的窥视孔被打开,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灰色眼睛出现在孔洞后,正是典狱长克劳德。
“打开。” 克劳德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沉重的牢门被狱卒推开。克劳德独自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塞满了狭窄的牢房空间。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和金属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几乎被掩盖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那张线条刚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灰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审视和探究的寒光,如同两把无形的解剖刀,在阿德兰身上来回切割。
“你说的地方,” 克劳德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任何铺垫,“找到了马库斯。死了,至少三天。旁边有打斗痕迹,不止一个人。”
阿德兰的心猛地一沉。死了?线索断了?那自己的价值……
“但是,” 克劳德的下一句话让阿德兰的心又悬了起来,“‘霜语’短剑,不在那里。” 他灰色的瞳孔死死锁定阿德兰的眼睛,一股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弥漫开来,“你提供的信息,有真有假。现在,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关于马库斯,关于短剑,关于……谁在背后指使你扰乱刑场?或者,谁在利用你,传递这个信息?”
指使?利用?阿德兰心中念头电转。克劳德显然不信他是“无意中听到”。他在怀疑自己是某个势力抛出来的棋子!怀疑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这怀疑,正是阿德兰可以利用的!
他抬起头,迎向克劳德那能刺穿灵魂的目光,脸上刻意露出混杂着恐惧、挣扎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表情:“典狱长大人…我…我不敢说!他们…他们会杀了我!就像杀马库斯一样!” 他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嘶哑,“我只偷听到那个地点…只听到他们提到‘霜语’…还有…还有那个杰森情报官!是他!我听到他和一个穿黑斗篷的人说的!就在行刑前!我发誓!” 他再次抛出了杰森的名字,将这个叛徒死死钉在克劳德的怀疑名单上。
克劳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更加锐利,似乎在判断阿德兰话语的真伪。
“你提供的线索价值有限。” 克劳德沉默了几秒,冷冷道,“不足以抵消你的死罪,更不足以换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