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她已思考多日。梦境中的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那些属于天欢和妺女的感情、欲望、悔恨，都开始渗入她的意识。有时清晨醒来，她会对着镜子愣神，因为镜中人眼中偶尔会闪过不属于叶冰裳的冷漠与傲慢。

笛飞声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向外面沉沉夜色。

笛飞声你是叶冰裳。

沉默一瞬间，他最终说

笛飞声你选择记住什么，成为什么，那才是你。

叶冰裳可若记忆本身会改变人呢？

叶冰裳声音很轻！

叶冰裳就像这风，吹过的每一片叶子都会改变方向。

笛飞声那就做风本身，而不是叶子。

笛飞声侧头看她，

笛飞声你已开始掌握那股力量，不是么？不是被它控制，而是控制它。

叶冰裳怔住。确实，自从突破后，那些涌入的古老记忆不再让她恐慌，反而成了可以调阅的典籍。她能清晰分辨哪些情绪属于天欢，哪些执念属于妺女，然后——选择保留或舍弃。

叶冰裳你说的对！

她长舒一口气，眼中重新泛起光彩，

叶冰裳明日我们去驿站，我要亲眼确认萧凛收到警告。

笛飞声太冒险。

笛飞声皱眉

叶冰裳我会易容，你也在我身边。

叶冰裳微笑，轻轻说到

叶冰裳况且，有些事必须亲眼见证，才能真正放下。

笛飞声看着她眼中坚定的光，最终点头

笛飞声好。但若情况有变，必须立刻撤离。

叶冰裳遵命，笛大侠。

次日黄昏，城西驿站笼罩在暮色中。

叶冰裳扮作卖茶女，脸上涂着黄粉，点着雀斑，粗布衣裙掩去了窈窕身形。她在驿站外支起简陋茶摊，笨拙地煮着粗茶。笛飞声隐在附近树丛中，警惕地观察四周。

萧凛的队伍在日落时分抵达。二十余轻骑，风尘仆仆，为首的萧凛身着银甲，眉宇间虽有疲惫，却掩不住皇家贵气。

叶冰裳远远看着，心中感慨。前世的她就是被这样的光芒吸引，以为那是救赎，却不知光芒背后同样是枷锁。

骑兵下马休息，有士兵来买茶。叶冰裳低头递碗，刻意压低嗓音。她的目光始终留意着萧凛——他正在查看地图，身边副将说着什么。

就是此时。

一支无羽短箭破空而来，直射萧凛面门！萧凛警觉侧身，箭矢擦过他头盔，钉入身后木柱，箭尾系着一卷纸条。

副将有刺客！

副将拔刀高呼，骑兵瞬间警戒

但根本找不到射箭之人。笛飞声早已在箭发后悄然离开发射点，绕回叶冰裳附近。

萧凛拆下纸条展开，眉头紧皱。叶冰裳远远看见他脸色骤变，低声对副将吩咐了什么，队伍立刻改变计划，决定连夜赶路，且路线做了调整。

成了。

叶冰裳低头收拾茶摊，心中却无喜悦，只有沉重。改变一个节点容易，但整个命运的织网需要一针一线拆解。

笛飞声有两拨人在监视。

笛飞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这是他最近才教她的，叶冰裳尚未完全掌握，但已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