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室的铜灯里摇曳,将苏倾鸾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她站在案前,指尖微微颤抖,羊皮卷上的字迹已经清晰可见——那是三年前的立储密诏,本该尘封在宫中最高机密的档案库里。
可现在,它就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大门。
“非凰即鸩,凤印之下,藏吾命书。”
十二个字,墨色微褪,却依旧锋利如刀。她认得这字迹,是父亲的笔迹,一丝不苟,力透纸背。小时候练字时,母亲总让她临摹父亲写下的《千字文》,每一个字都像是刻进骨子里的烙印。
她怔住了,心头一阵翻涌,仿佛五岁那年深夜偷偷溜进书房外的回廊,从门缝里看见父亲伏案疾书。他穿着深色官服,腰间隐约闪过一枚虎头纹饰,那是苏家军旧部特有的标志。母亲站在门口,低声道:“阿鸾还小……等她再长大些……”
那时候她不懂,也不明白为何母亲眼中含泪,更不明白为何父亲转身时,眉头紧锁,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
“太子妃?”小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苏倾鸾猛地回神,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了几分,“说吧。”
小莲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奴婢查到,三年前立储当日,尚宫局曾有一份密档送入东宫,但后来被调换销毁了。”
“谁动的手?”
“尚宫局那边查不出具体人名,但奴婢听说……”她顿了顿,声音更低,“那份密档,是皇后亲自过目的。”
苏倾鸾冷笑一声,眼底寒光乍现,“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枯枝。
她迅速吹熄烛火,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她退后一步,靠在墙边,屏住呼吸,透过窗纸的缝隙,隐约看见一个黑影正缓缓靠近。
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跳上。
她不动声色地摸向袖中,指尖触到一枚冷硬的物件——那是母亲留给她的虎头银锁,小巧精致,却暗藏机关。
她轻轻一按,银锁弹出一枚细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是娘亲当年教她防身时用的毒药。
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去。
苏倾鸾站在原地,直到确定那人已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莲,”她低声吩咐,“准备男装,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小莲惊问。
“尚宫局。”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夜色如墨,御花园的小径上铺满了薄雪,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苏倾鸾披着斗篷,帽檐压得很低,手中握着一根短棍,棍身藏有暗刃。
她沿着九曲回廊前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宫灯在风中摇晃,映出斑驳的光影。
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脚步放慢了些,像是不经意地停在一株枯梅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