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看上去显得有些无措。
她犹犹豫豫地看着我，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少爷，您真的明白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安心一些。
“不要适应这里”……和她以前想表达的是一个意思吧。
我早该想到的，也不可能不懂。
在这里已经待了数年之久，现在的我比她更能体会到她口中的“黑暗”之意。
她总是这样善良，想要帮助一切能帮助的人，想要尽己所能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事。
也想要救我这个已经身陷囹圄的腐朽之人。
我本该随着那场革命和曾经的贵族一同湮没。
她却固执地将我和克劳德都带离了那里。
她早就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的地方，所以才会在那时，乃至现在，告诉我不要成为欧利蒂斯真正的一员。
——不要堕落，不要成为无恶不作的人。
我看着她，雪打在脸上时终于泛起了一丝凉意。
冷气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倏地莫名有些不敢直视她那双澄澈的眸子。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
虽然是黑色的，却仍然比我见过的任何其他人都要明亮和清透。
我扯了扯嘴角，喉间溢出一声苦涩的喟叹。
我现在何尝不是个罪人？
我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里的每一分空气都在侵蚀我的精神和意识，让我越陷越深。
即使不是出于我的主观意识，我也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杀人，想要摧毁一切，想要以最残忍地手段虐待那些曾经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这样的我，又如何能拥有希望呢？
“小锦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我真的很高兴。”我轻声说道。
小锦存在的本身就是我最渺茫、也最盛大的希望。
我内心知道。
我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安然无恙、一尘不染、无忧无虑的皇室贵族了。
如今……我只不过是披着优雅的外壳来掩盖内里破败不堪的残躯罢了。
大概割开这看似完美无瑕的皮肉之后，会溢出千万黑色的脓水和臭虫吧？我已经无力再思考了。
隔了这么多年，她还和以前一样。
那么明亮，那么夺目。
那么牵动我的内心。
我始终都相信她，只是现在这样的已经在浊水里浸泡得千疮百孔的我，不值得她这样美好的事物再付出更多了。
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无法躲避，也不可言说的愧疚。
只要永远把她护起来，让她不再受伤就可以了。
至于我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我爱她。
比任何人都爱她。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弄脏她。
可我的话毕，少女却好像坠入冰窟一样，神情猛地沉下来，嘴唇张张合合，还在颤抖。
我怔了怔。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一点明白她露出这样表现的含义。
我刚才的话……说错了吗？
“小锦还好么……？”
我怕吓到她。
可是，我刚才没有做出任何违背我在她印象里的举动。也没有对她说出如同我对杰克说出那样污浊的话语。
“少爷，您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她清亮的声音将我的思绪短暂地拉了回来。我愣了愣，垂下眼眸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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