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椿树……”
他轻声念叨着这两个词,语气晦暗不明,让人有些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我看到他的神情短暂地怔愣了一下,好像在这两个词上发呆。
在彼此沉默到有些震耳欲聋的氛围之中,我轻轻叫了他一声,在他回过神来之后,重新看向我的眼睛,声音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却又十分认真。
“这是一种很诗意的意象。正常来讲,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期待的神情僵住了,失落从内心升起。
“不过……”
约瑟夫似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因需要便装而穿着朴素的衣袖和骨节分明而白皙无瑕的右手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大,我似乎可见到关节处朦胧的粉红。
在我大脑片刻的空白之中,他的手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像是绅士对爱人那样无法忍住节制的礼节——虽然这个比喻有些过于浮夸了。
我怔然地抬起头,措不及防地撞入如水的笑意。
“不过……我更相信没有什么事是既定的。只要敢想、敢做,为自己的前路不断奋斗下去,一切皆有可能。我们都只停留在前人所给予的道路上,不是么?有很多事情是前人也未曾发现的,又有谁能说明未来注定要研习过去的全部呢?”
他的话让我的心尖一颤。
有种既视感从我内心升起。
这么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来得及细想,约瑟夫已经收回了手,转而搭在胸口对我优雅地行了一礼,仿佛刚才亲昵的举动只是一场梦一样的错觉。
“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越过我的身体,却在平静的步履之中倏忽一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致……我的缪斯。”
我瞳孔微微颤了颤。
虽然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升起时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觉得脑袋空空。
这个词像是一团火焰在我的心里灼烧得胸口发烫,再顺着毛细血管一路蔓延充斥头脑,照得脸颊也泛红。
他弯了弯眼眸,在这沉重的氛围中鲜少地有了一丝笑意,独自离开了。
银色的温柔渐行渐远,独留下我在原地不动。
……这算什么啊。
不是我要开导他的吗?
怎么到最后变成他开导我了?
在这个时候撩……真的……合适吗……?
我抿了抿唇,看着木地板上有些腐朽的一处暗色。
我知道,这或许是在未来的时间里最后的美好存在了。
我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等到失去之时,只会不断后悔。
……
虽然被伯爵辞退,但伯爵夫人还是考虑到我是女子的原因,我的房间在走廊较远一处很小的房间。
我坐在一层薄薄粗布铺成的小床上,木床嘎吱响了一声,有些吵闹。
我总是觉得我的思维十分跳脱。我的想象也无比天马行空。
就如同现在。
我仍然回忆着刚才那一幕,却又联想到未来如果有离别的那天。
也许十分好笑,但我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真的是这样想的——我都为离别那刻写完一句诗了。
句子就叫“相聚之短暂,离别之仓促”。
……我在想什么啊。
我不自觉笑出了声,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逗笑了。
应该准备好一切后就开始好好休息,以此迎接明天啊。
明天还是新的一天呢。
明天还是新的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