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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并蒂莲开阴阳乱

地府两害人间行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残破的塔窗,在满地花瓣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花无期蹲在巨大的曼珠沙华花丛前,手指穿过血色花瓣的间隙,触到底下温热的皮肤。

书知言的异化还在继续。他的身体从腰部开始分化,化作密密麻麻的根茎扎进白骨塔的地基,青布长衫被撕裂成条状,缠绕在新生的花茎上。最靠近心口的位置,半朵并蒂莲印记正在缓缓旋转,与花无期胸口的印记形成奇妙的共振。

"喂,书呆子。"花无期戳了戳那片正在异化的皮肤,触感像是温凉的玉石,"装花能躲掉欠我的解释?"

花丛发出沙沙的轻响,几片花瓣轻抚过她的手背,像是在撒娇。花无期哼了一声,却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想起在地府时,这家伙总抱着生死簿装高冷,结果被她撞见偷看三生石上的八卦记录。那时候他耳尖红透的样子,跟现在这株装死的花简直判若两人。

警笛声突然停在塔下。花无期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电流声,有人在大喊"这里坍塌!请求支援!"。她啧了一声,撕下裙摆缠住正在异化的左臂——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实在太惹眼。

"待着别动。"她拍拍曼珠沙华花瓣,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本姑娘去打发他们。"

刚走到塔顶破口处,一道强光就打在她脸上。花无期眯起眼,看见十几个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正举着探照灯往上看,为首的中年男人拿着喇叭大喊:"上面有人吗?这里很危险,立刻下来!"

"别开枪!"花无期举起双手,故意让声音抖得像筛糠,"我...我迷路了!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她扯了扯缠在胳膊上的裙摆,露出里面正在愈合的伤口——书知言咬的那口还真不轻。

救援人员的骚动透过十步之内传进她耳朵。

「这姑娘怎么上去的?」\

「看她胳膊!好像受伤了!」\

「快准备云梯!注意安全!」

花无期暗自翻了个白眼。人类就是好骗,随便装装可怜就信以为真。她想起三百年前阿生也是这样,明明被她气得跳脚,却还是会在她闯祸后第一时间跑来收拾烂摊子。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所谓的牵挂,原来是这种又酸又涩的滋味。

"小心脚下!慢慢往下走!"消防员架起云梯,一个戴着头盔的年轻人朝她伸出手。花无期盯着他的脸,突然愣住——这人眉骨上的疤痕,跟三百年前帮阿生送药的小捕快一模一样。

十步之内,年轻人的心声清晰传来:「妈说今天不宜出警...果然遇到怪事...这塔怎么感觉怪怪的...」

花无期心里一动,故意脚底打滑,抓住年轻人胳膊时指尖在他疤痕上轻轻一触。银色纹路瞬间闪过,年轻人身体一僵,眼神变得迷茫。

"谢谢你啊,小哥。"花无期冲他甜甜一笑,趁他发愣的功夫,将一丝微弱的妖力注入他体内,"不过你们最好别上去,上面...不太干净。"

年轻人猛地回过神,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挠着头傻笑:"应...应该的。你没事就好。"

花无期跟着他爬下云梯,刚落地就被裹进毯子里。几个医护人员围上来检查伤口,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会出现在倒塌的古塔上。她眨眨眼,开始胡编乱造:"我是来采风的大学生,看到这边有塔就想上来看看...谁知道突然就塌了...吓死我了..."

十步之内,医护人员的心声让她差点笑出声。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白骨塔早就封了啊?保安怎么看的门?」\

「胳膊上这伤看着像...咬的?现在的年轻人玩这么野?」

花无期假装没听见,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塔顶。那株巨大的曼珠沙华已经隐匿在暮色中,只偶尔有几片血色花瓣随风飘落,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她知道书知言没事——他们的印记还在共振,那种温热的联系从未消失。

"小姐?小姐?"警察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你还好吗?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啊?哦...不用了不用了。"花无期回过神,连忙摆手,"我家就在附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谢谢你们啊!"她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实际是想确认胡不归的死活。那家伙最后被触手淹没时的嘶吼还回荡在耳边,虽然知道老槐树成精命硬得很,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那怎么行!你手臂上还有伤..."警察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阵狂风打断。

风沙迷得人睁不开眼,远处传来树木断裂的巨响。花无期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城西方向——那里,胡不归本体所在的老槐树林正升起滚滚黑烟。

十步之内,所有救援人员的心声都变成了同一个字:「冷」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花无期感觉心口的并蒂莲印记突然变得冰凉。她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朝着老槐树林的方向跑去。

"喂!小姐!你去哪儿!"身后传来警察的叫喊声。

花无期没回头。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火灾——胡不归可是千年槐树精,普通的火根本伤不了他分毫。现在能让他本体出事的,只有那个被老头放出来的"东西"。

还有书知言。他们之间的联系正在减弱,温热的感觉逐渐被冰冷取代。

"操!"花无期骂了句脏话,脚下发力,银色纹路在皮肤下亮起,速度骤然加快。路人惊讶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却只看到一抹红色残影闪过街角。

她现在终于明白阎王为什么要把他们扔到人间历劫——地府的八卦再精彩,也比不上人间的牵肠挂肚来得让人头疼。三百年前是这样,三百年后还是这样。她明明只是想当个吃瓜群众,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狗血剧的女主角?

老槐树林的景象比花无期想象的还要惨烈。原本茂密的树林变成了焦黑的废墟,十几棵需要几人合抱的古树都拦腰折断,断口处还在冒着黑烟。最中央那棵最大的老槐树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深坑,里面蠕动着黑色的淤泥,散发出熟悉的腥甜味。

"胡不归!"花无期冲到坑边大喊,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却没人应答。十步之内一片死寂,她第一次感觉如此恐慌——听不见心声的空白,比任何嘈杂都让人害怕。

她咬咬牙,跳进深坑里。淤泥没到膝盖,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人作呕。花无期皱着眉往前走,突然踢到什么硬东西。她弯腰摸索,手指触到光滑的树皮,还带着微弱的温度。

是胡不归的本体!他缩成了一棵小树苗的样子,只有手腕粗细,枝叶枯黄,右半边树干焦黑一片,渗出粘稠的汁液,像是在流血。花无期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发现树苗根部缠绕着几根黑色触须,正在缓慢地蚕食他的生机。

"妈的!阴魂不散!"她掏出美工刀就要砍,树苗突然轻轻晃动,蹭了蹭她的脸颊。

"别...砍..."微弱的声音从树干里传来,像是风中残烛,"他在...我身体里..."

花无期动作一僵,美工刀悬在半空。十步之内,她终于听见胡不归混乱的心声——「...跑...告诉书知言...它怕...」后面的话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她皱紧眉头,仔细分辨那些破碎的信息。它怕什么?怕玉佩?怕阳光?还是怕...她?

心口的印记突然发烫,打断了她的思绪。花无期低下头,看见并蒂莲印记正发出耀眼的红光,与怀里的小树苗产生共鸣。那些缠绕在根部的黑色触须开始冒烟,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火灼烧般蜷缩起来。

"原来如此..."花无期恍然大悟。她将小树苗紧紧抱在怀里,心口贴住他焦黑的树干。红光顺着接触点涌入胡不归体内,那些黑色触须痛苦地扭动,最终化作灰烬消散在空中。

"咳咳..."胡不归剧烈地咳嗽起来,树干上的焦黑逐渐褪去,重新抽出嫩绿的新芽,"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花无期撇撇嘴,其实是听见了他混乱心声里重复最多的那个字——「并蒂莲」。她抱着恢复生机的小树苗爬出深坑,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喂!你没事吧?"胡不归的声音里带着惊慌,树枝轻轻扶住她的胳膊。

花无期摇摇头,咬着牙站直身体:"没事...就是有点累。"她感觉体内的妖力几乎耗尽,银色纹路黯淡下去,心口的印记也恢复了柔和的光芒。书知言的联系没有增强,但至少不再减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书知言...他怎么样了?"胡不归小心翼翼地问,树枝紧张地蜷缩起来。

花无期看着白骨塔的方向,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知道。"她轻声说,"不过我知道他欠我的,肯定会还。"

三百年前的债,三百年后的情,哪有那么容易一笔勾销。

她抱着小树苗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花无期猛地转身,美工刀瞬间横在身前,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篮子,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姐姐...你见过我妈妈吗?"小女孩歪着头问,声音软糯糯的,"她叫李秀莲..."

花无期浑身一僵,感觉血液瞬间冻结。她认得这个孩子——在地府的生死簿上见过无数次,李秀莲从未出世的女儿,本该在三百年前就魂飞魄散。

十步之内,小女孩的心声清晰传来,却不是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而是那个苍老而阴森的声音——「第七个祭品...终于找到了...」

黑色触须突然从地下钻出,像毒蛇般缠向花无期的脚踝。她反应极快地向后跳开,却差点被怀里的小树苗绊倒。

"小心!"胡不归大喊,枝叶突然生长变长,将花无期紧紧护在中间,"是他的残魂!"

小女孩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触须。她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咧开到耳根,发出刺耳的笑声:"三百年...我等了三百年...书知言欠我的...你也要一起还!"

"放你妈的屁!"花无期将胡不归护在身后,美工刀上燃起幽蓝的火焰,"书知言欠不欠你我不知道,但现在你惹到我了!"

她突然想起胡不归混乱心声里的另一个词——「执念」。这个老头纠缠了三百年,依靠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对书知言和她的执念。只要这个执念存在,他就永远不会消失。

"姐姐...你为什么要骂我..."小女孩突然变回天真烂漫的模样,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找妈妈...像三百年前你想找到书知言一样..."

花无期的心猛地一颤。三百年前...她确实疯了一样找了书知言很久,久到地府的彼岸花开花落几十遍,久到孟婆都劝她放手。那段记忆被孟婆汤模糊了,却从未真正消失。

黑色触须趁她分神的瞬间缠上手腕,冰冷滑腻的触感让她浑身一激灵。花无期用力挣扎,却发现触须越收越紧,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抓住你了..."小女孩的脸重新扭曲,黑色触须像潮水般涌来,"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花无期闭上眼睛,认命般地等待死亡降临。地府两害之一,曼珠沙华化形,最终还是栽在了一个执念成狂的老东西手里。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就在触须即将缠住她脖子的瞬间,一阵熟悉的灼热感从心口传来。花无期惊讶地睁开眼,看见血色的花瓣从空中飘落,汇聚成一道红色的屏障,将黑色触须挡在外面。

花瓣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凝聚。青布长衫,墨发及腰,心口的并蒂莲印记闪闪发光。虽然面容还笼罩在花瓣的光影中看不真切,但花无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书知言?"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你他妈...终于舍得来了?"

书知言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无数血色花瓣从他身后涌出,像潮水般涌向那个扭曲的小女孩。黑色触须在接触到花瓣的瞬间开始燃烧,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小女孩的身体在火焰中痛苦地翻滚,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我还会回来的——!!"

黑烟散尽后,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血色花瓣缓缓褪去,书知言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走路时微微踉跄,显然还没完全恢复。

花无期冲过去,一拳打在他胸口:"你他妈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书知言没有躲,只是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他的手掌还是那么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歉意,"让你担心了。"

花无期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怀里的小树苗动了动。胡不归冒出几个嫩芽,轻轻戳了戳她的脸:"咳咳...那个...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树的感受?"

花无期的脸瞬间红透,猛地推开书知言,梗着脖子说:"谁...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死了没人还我那顿饭钱!"

书知言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阳光洒在他脸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好。那我请你吃饭,吃到你满意为止。"

胡不归在她怀里翻了个白眼:「酸死了...这俩人不去演话本真是屈才了...」

花无期听见他的心声,忍不住笑出声。眼泪还挂在脸上,笑容却已经绽放开来。她想起阎王把他们扔下人间时暴怒的样子,想起在地府一起摸鱼吃瓜的日子,想起三百年前那些被遗忘的时光。

或许,被扔下人间也不是什么坏事。

"喂,书呆子。"花无期抬头看向书知言,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你说...我们要不要在地府开个八卦报社?"

书知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你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先把人间的债还完再说吧。"

花无期撇撇嘴,心里却甜丝丝的。她低头看了看怀里重新变回小树苗的胡不归,又抬头看了看书知言,突然觉得人间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有个人愿意陪她一起还三百年的债,一起吃遍人间的美食,一起把那些狗血淋漓的过往,都变成可以笑着说出来的八卦。

救护车的鸣笛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新的麻烦或许还在等着他们,但花无期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她可是地府两害之一,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头疼的呢?

她拉着书知言的手,转身走向森林外的阳光。银色纹路在皮肤下隐隐闪烁,心口的并蒂莲印记温暖而踏实,怀里的小树苗打着哈欠,一切都在告诉她——

这场跨越三百年的狗血剧,才刚刚开始。而她和书知言,会是最终笑到最后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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