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周宁海便带着一队侍卫来到景仁宫,准备护送皇后前往行宫。
皇后穿着一身素色宫装,头发简单挽起,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剩下满眼的怨毒与不甘。
她临出发前,突然提出想见刘莺莺一面,说是有话要对她说。
周宁海不敢擅自做主,连忙派人去翊坤宫请示年世兰。
年世兰听后,冷笑一声,语气坚决地回绝:“告诉皇后,谦嫔娘娘昨夜一夜梦魇,睡得极不安稳,身子虚弱,不便见人。她若是识趣,就赶紧启程前往行宫,别再节外生枝。”
来人将年世兰的话带回景仁宫,皇后听后,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她知道,年世兰就是故意不让她见刘莺莺,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最终,她只能在侍卫的护送下,登上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前往那座名为休养实则为幽禁之地的行宫。
行宫离京城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一日便能往返,年世兰并未过多惦记皇后的动向,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佟佳府。
她倒是想看看,面对她下的懿旨,佟佳府会作何反应。
此时的佟佳府,正一片鸡飞狗跳。
佟佳公主榕夏坐在厅堂的主位上,手里的茶杯被她重重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茶水浸湿了名贵的地毯。
她脸色铁青,语气带着难以遏制的暴怒:“年世兰她凭什么?不过是个皇贵妃,竟敢下懿旨让我的雯婴去给年富做妾!她这是故意羞辱我们佟佳府!”
隆科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阴沉,听着她的怒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榕夏,你也是公主,遇事能不能冷静些?这般大吵大闹,有失身份不说,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二叔,您怎么还怪我?”佟佳榕夏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委屈与愤怒,“雯婴可是三哥的心头肉,虽说原本是庶女,可三哥早已把她记在正妻名下,视为嫡女教养,怎么能去给人做妾?这要是传出去,咱们佟佳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佟佳湘伦也附和道:“二叔,您也别怪榕夏激动。年羹尧这些年处处与您作对,年世兰在宫里更是步步紧逼,如今他们要娶雯婴,定没安什么好心,怕是想拿雯婴当把柄,牵制咱们佟佳府。”
“把柄?”隆科多猛地一拍桌案,语气严厉,“你们现在才想到把柄?若不是你们先安排佟佳珮羽去西北,故意接近年富,试图算计年家,年世兰会突然下懿旨赐婚吗?这分明是你们先挑事,人家才给你们的下马威!”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佟佳榕夏和佟佳湘伦的怒火,两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无从反驳。
珮羽去西北接近年富,确实是他们的主意,想借着联姻的机会,拉拢年家,同时安插眼线。
“二叔,就算是我们先动的手,可年世兰也不能这么欺人太甚!”佟佳榕夏不服气地说道,“雯婴的身份特殊,她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没有任何证据,难道还敢公开宣扬不成?”
“你以为年世兰在意证据吗?”隆科多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失望,“她若是在意证据,就不会只让雯婴做妾,而是直接拿着证据进宫,参咱们佟佳府一本!她这么做,就是故意让咱们心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她要的不是证据,是牵制!”
佟佳湘伦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侥幸:“二叔的意思是,年世兰还没有找到咱们要害穆毓婉的证据?若是这样,咱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雯婴嫁过去,好好笼络年富,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利用年家。”
“你们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隆科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后辈明明手握一手好牌,却偏偏如此短视,看不清眼前的危机。
佟佳榕夏却不认同他的说法,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二叔,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是齐家跟咱们一起接洽的,若是咱们出了事,齐家也别想全身而退,端妃娘娘身为齐家的女儿,自然会为了家族奔波,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乌拉那拉氏对我的儿子寄予厚望,他们还需要咱们佟佳府的支持,也绝不会让咱们出事。”
“乌拉那拉氏?”隆科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今天一大早,已经被皇上送出行宫幽禁了!没有了皇后的庇护,乌拉那拉氏自身难保,还能护着咱们?”
佟佳榕夏和佟佳湘伦脸色骤变,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皇后被幽禁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隆科多语气冰冷,“谦嫔刘莺莺在冷宫被找到,一口咬定是皇后派人将她关进去的,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就算顾念纯元皇后的情分,也容不下她了。”
“如今年世兰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年羹尧反而越发收敛锋芒,主动交出兵权,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年家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正在步步为营,巩固自身势力。”
“——而你们,却还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盲目自信,自寻死路!”
说完,隆科多不再看他们,起身拂袖而去。
他心里清楚,佟佳府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前些日子他本想进宫探望太后,寻求庇护,却被皇上拦下,连宫门都没进去。
如今太后自身难保,又能护着佟佳府多久?
他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去陪这两个短视的后辈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