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在光柱里翻滚,像极了此刻秦慕烟乱糟糟的心绪。江深的手臂依旧环在她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袍烫得她皮肤发紧,可她却感觉浑身发冷。
林薇薇站在几步开外,高跟鞋陷进柔软的地毯里,指节因为用力握拳而泛白。她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此刻的震惊和愤怒,目光死死地盯住秦慕烟,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未婚妻?"林薇薇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江深哥,你是不是疯了?她才多大?你看着她长大的啊!"
秦慕烟下意识地往江深怀里缩了缩,感觉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知道自己该反驳,该辩解,可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勒得她指节生疼。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江深的声音冰冷得像冬日的湖面,听不出一丝情绪。他甚至没看林薇薇一眼,只是低头轻轻理了理秦慕烟睡袍的衣领,动作自然又亲昵。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林薇薇的怒火。她猛地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划动着屏幕,然后狠狠地将手机摔在秦慕烟面前的茶几上。
"置喙?"林薇薇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尖锐的嘲讽,"那这个呢?江深哥,你敢当着她的面解释一下吗?"
秦慕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茶几上发光的手机屏幕吸引。那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某个她不记得的宴会现场,灯光昏暗,音乐嘈杂。照片的主角是江深,他穿着她熟悉的黑色西装,而替他系领带的人...是她自己。
照片里的她踮着脚尖,仰着头,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而江深微微低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个角度拍得太过刁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像话,看起来...亲密得刺眼。
秦慕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重重地撞在江深的胸膛上。
"不...不是这样的..."秦慕烟慌乱地摆手,声音细若蚊蚋,"那天只是...只是领带松了..."
"领带松了?"林薇薇步步紧逼,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秦慕烟,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这领带,不是你亲手缝了那个恶心的草莓在上面的吗?"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刺进秦慕烟的心脏。那个小小的草莓刺绣,是她花了三个晚上偷偷绣上去的,本以为是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小秘密,却没想到...
秦慕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无助地看向江深,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否认也好。
江深果然动了。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秦慕烟完全挡在身后,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他弯腰捡起茶几上的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照片瞬间消失不见。然后,他随手将手机扔回给林薇薇,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够了,林薇薇。"江深的声音冷得刺骨,"我再说一遍,慕烟是我的未婚妻。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林薇薇踉跄了一下才接住手机,她看着江深冰冷的侧脸,又看看他身后那个苍白无助的女孩,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嫉妒和不甘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离开?"林薇薇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江深哥,你让我离开?为了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忘了我们两家的婚约了吗?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婚约?秦慕烟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什么婚约?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江深从来没告诉过她...
她紧紧抓住江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江深身体微微一僵,然后他转过身,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慕烟,别听她胡说。"江深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与刚才对林薇薇的冰冷判若两人,"没有什么婚约,从来都没有。"
秦慕烟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慌乱的脸庞。她想相信他,可是心底那个小小的声音却在不停地叫嚣着:他在骗你,他有事瞒着你...
就在这时,林薇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她缓缓抬起手,露出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腕表,然后轻轻转动了一下表盘。
"没有婚约?"林薇薇冷笑,声音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自信,"江深哥,那这个呢?你敢说这个不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秦慕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然收缩。那块腕表...她见过!前几天她去江深书房找他,无意间看到他书桌上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腕表盒子!当时她还好奇地问了一句,江深却只含糊地说是给客户准备的礼物...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秦慕烟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她颤抖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深:"江深...那腕表..."
江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他狠狠地瞪了林薇薇一眼,然后伸手想要抚摸秦慕烟的脸颊:"慕烟,你听我解释,那不是..."
"别碰我!"秦慕烟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失望,"你告诉我,那腕表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和她有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江深的心上。他看着秦慕烟眼中渐渐升起的水雾和那份熟悉的疏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秦慕烟!"林薇薇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个替代品!他不过是把你当宠物养着玩!等他腻了,你什么都不是!"
"闭嘴!"江深怒吼一声,脸色铁青地转向林薇薇,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可林薇薇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根本不管江深的怒火,继续尖锐地喊道:"替代品!你就是个廉价的替代品!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因为你那张脸!你的眼睛像极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林薇薇的话。江深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脸色难看阴沉得可怕。林薇薇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滚出去。"江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你的谎言,永远别再出现在我和慕烟面前。"
林薇薇捂着脸,狠狠地瞪了秦慕烟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然后她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客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最后重重地摔上了大门。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阳光依旧明媚,可秦慕烟却觉得浑身冰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林薇薇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不停地回响:替代品...婚约...定情信物...
江深缓缓转过身,看着秦慕烟颤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再吓到她。
"慕烟..."江深的声音沙哑而艰涩,"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秦慕烟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她...她说的是真的吗?那个腕表...书房里的那个盒子..."
江深的心脏猛地一沉,知道这下麻烦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秦慕烟面前,蹲下身,试图与她平视:"慕烟,你看着我。那个腕表确实是我准备的,但不是给她的,更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
"你带我去看。"秦慕烟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的乞求,"带我去书房,让我看看那个盒子,现在。"
江深看着她眼中的决绝,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看。"
他站起身,想要牵秦慕烟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江深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秦慕烟的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看那个盒子,或许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江深的书房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他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然后侧身让秦慕烟进来。
书房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巨大的红木书桌,摆满了书籍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雪松的味道。可此刻在秦慕烟眼中,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和安心的地方,却变得陌生而压抑。
她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书桌上那个精致的黑色盒子。那个盒子...和林薇薇手上的腕表盒子一模一样。
秦慕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踉跄着走近书桌,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个盒子。
盒子入手冰凉,分量却重得离谱,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一块腕表,而是她整个崩塌的信仰。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百达翡丽腕表,款式简洁大方,表盘上镶嵌着细小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和林薇薇手腕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秦慕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腕表滑了出来,在地毯上滚动了几圈,最后停在江深的脚边。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秦慕烟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冰冷,"替代品...宠物...廉价的谎言..."
"慕烟,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江深慌忙捡起地上的腕表,想要抓住秦慕烟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
"解释?"秦慕烟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解释你为什么送她和我一模一样的腕表?解释你所谓的'没有婚约'是多大的笑话?还是解释你养了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把我变成一个廉价的替代品?!"
"不是这样的!"江深也急了,一把抓住秦慕烟的肩膀,用力摇晃着,"那块表是我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下周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林薇薇那块...是她自己偷偷拿走的,我根本不知道!"
"生日礼物?"秦慕烟惨笑着,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江深哥,你当我还只有七岁吗?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她用力推开江深,转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她现在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谎言的房间里,不想再看到江深那张让她心疼又失望的脸。
"慕烟!你别走!"江深慌忙追上去,想要拉住她。
秦慕烟却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你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两人在门口拉扯着,秦慕烟的睡衣领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江深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心中一阵刺痛,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松了松。
秦慕烟趁机挣脱他的钳制,转身就往楼下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楼下的管家福伯听到动静,正准备上楼查看,却看到秦慕烟疯了似的从楼梯上跑下来,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小姐,您..."福伯惊讶地看着她。
秦慕烟却像没看到他一样,跌跌撞撞地穿过客厅,然后猛地推开后门冲了出去。后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然后漫无目的地往前跑着。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再也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棵大树缓缓滑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别墅后院的酒窖门口。这里终年阴冷潮湿,很少有人来。看着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秦慕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动了门上的铜环。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郁的陈年酒气扑面而来,带着潮湿的霉味。秦慕烟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了进去。
酒窖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蜷缩在一个酒架后面,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黑暗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秦慕烟抱着双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就在这时,她的小腿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秦慕烟痛得闷哼一声,伸手摸去,指尖传来黏糊糊的触感。
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看到自己的小腿被一个破碎的酒瓶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不停地往外冒,染红了她白色的睡袍下摆。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身体的伤痛。她就这样静静地蜷缩在黑暗里,任凭血液一点点流失,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别墅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江深发现秦慕烟不见后,立刻发动所有佣人寻找,可找遍了整个别墅,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江深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空荡荡的后院,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秦慕烟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慕烟..."江深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你到底在哪里..."
远处的雷声越来越响,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临。江深的心也像这阴沉的天空一样,布满了厚厚的乌云。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立刻查秦慕烟的下落!动用所有关系,就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江深的声音嘶哑而焦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挂了电话,江深转身冲出房间。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秦慕烟没有走远,她一定还在这附近。
雨终于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江深不顾一切地冲进雨幕,雨水瞬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漫无目的地在别墅周围寻找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秦慕烟的名字。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冲刷着他脸上的悔恨和痛苦。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酒窖那扇虚掩的门吸引住了。江深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跌跌撞撞地冲进酒窖,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慕烟?你在这里吗?"江深颤抖着声音喊道,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四处照着。
光柱在黑暗中摇曳,最后定格在一个酒架后面蜷缩的身影上。江深的心脏骤然收缩,他疯了似的冲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秦慕烟。
"慕烟!慕烟你醒醒!"江深焦急地喊道,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秦慕烟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满地的鲜血时,江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秦慕烟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对不起...慕烟...对不起..."江深哽咽着说道,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走出酒窖,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江深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抱着秦慕烟,不顾一切地往主宅跑去,雨水和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撑住...慕烟...你一定要撑住..."江深不停地喃喃自语,仿佛这样就能给秦慕烟力量。
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向何方。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秦慕烟,绝不。
而此刻在他怀里的秦慕烟,虽然意识模糊,嘴角却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雨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未完待续]急诊室的消毒水气味刺得秦慕烟鼻腔发酸。她半睁着眼,看见江深的侧脸紧绷成直线,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
"失血八百毫升。"医生摘手套的声音带着金属冷感,"再晚半小时就危险了。"
秦慕烟想开口,喉咙却像塞着团浸透碘伏的棉花。江深突然俯身,指腹擦过她冷汗浸湿的额发。这个动作让她浑身一颤,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别碰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沙作响,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
江深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泛白。护士进来换药时,秦慕烟偏过头,视线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河,像极了刚才在酒窖里蔓延的血。
"江总,林小姐在外面不肯走。"保镖的声音从门缝挤进来。江深起身时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房门关上的刹那,秦慕烟闭上眼。消毒水气味里突然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味——那是江深惯用的古龙水,此刻却让她想起酒窖里霉变的橡木塞。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手机震动惊醒。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医院停车场,林薇薇倒在江深怀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雨幕中闪着冷光。
秦慕烟盯着照片里那抹刺眼的反光,突然笑出声。伤口扯得生疼,她咬着下唇把血腥味咽回去,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管。
走廊里静得可怕。她穿着病号服,赤脚踩在瓷砖上,每一步都像踩碎冰面。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在头顶明明灭灭,映着她手臂上蜿蜒的输液贴。
停车场的冷风灌进领口时,秦慕烟打了个寒颤。江深的车还停在老地方,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血腥味和雪松味在狭小空间里厮杀。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江深的号码。她接起,听见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慕烟,别闹。"
"我在你车里。"她看着副驾储物格里露出的半截女士丝巾,粉色的,缀着蕾丝花边,"衣帽间第三格的首饰盒,密码是我生日。"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秦慕烟挂掉电话,扯出车钥匙按下启动键。引擎轰鸣中,她看见江深从急诊楼门口冲出来,白衬衫被雨水淋得透湿,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车子冲出停车场时,秦慕烟从后视镜里看了最后一眼。江深站在雨里,身影被红色刹车灯映得像团燃烧的灰烬。她转回头,方向盘打到底,轮胎尖叫着拐进雨幕深处。
车载收音机突然传出沙沙声,接着是天气预报:"今夜到明天,暴雨转特大暴雨,请注意防范地质灾害..."
秦慕烟按掉收音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硌进掌心,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十岁的她蹲在江家别墅门口,怀里抱着一只冻僵的流浪猫。
江深撑着黑伞站在她面前,黑色大衣下摆沾着雪粒。她抬起头,看见他眼里映着漫天飞雪,和此刻车窗外的雨幕一样,冰冷得没有尽头。
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秦慕烟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人行道,撞断护栏的瞬间,她看见江深书房里那个黑色丝绒盒子从副驾滑落,打开的盒盖里,躺着一对素面银镯,内侧刻着极小的字——生辰快乐,我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