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钢铁的谢幕
08:42，废弃石油平台“中转站-7号”
北非外海一百五十公里处，晨雾笼罩着这座被遗弃二十年的钢铁建筑。平台主体半没于水中，锈蚀的桁架在海浪中发出低沉的呻吟，像一头垂死的巨兽。
“隐踪者”车队驶上主甲板时，灰太狼注意到脚下钢板的厚度——达到军用标准的18厘米，表面覆盖着特殊的吸波涂层。这不是普通的废弃平台，而是经德纳军方改造过的前沿跳板。
“三分钟卸车，时间窗很窄。”天卫的声音传来。
队员们以训练有素的速度行动。灰太狼负责电子监控，他的显示界面上，十六辆车的状态图标逐一从“移动”转为“静默待命”。量子加密链路显示，与后方基地的延迟已增大到2.1秒——他们正在脱离即时支援的边界。
平台西侧，两架MC-500“信天翁”倾转旋翼机从海平面以下缓缓升起。它们的出现毫无征兆，就像从海里长出来的金属怪鸟。灰太狼知道，这两架飞机此前一直处于潜航状态，机腹的浮筒此刻还在滴落海水。
“装备转运，按红色标签优先。”天卫下令。
红色标签的装备箱里是任务核心：量子通讯中继站、微型卫星上行终端、以及三套“幻影”全频谱伪装系统。灰太狼检查着自己负责的两个箱子——中继站的陀螺稳定平台已在前夜完成校准，现在显示状态为100%。
08:47，转运完成。
旋翼机开始发出低频振动，那是倾转机构在预热。灰太狼登上第二架飞机的舱门时，回头看了一眼留在平台上的车队。技术兵正在给车辆注射防腐剂和消磁液，它们将在这里等待可能永远不会启用的备用撤离方案。
舱门关闭，世界陷入昏暗的红光照明。机舱内没有舷窗，只有壁上排列的仪器指示灯，像一群暗红色的眼睛。
“起飞。航向235，高度保持500，速度520。”飞行员的声音从舱内广播传来。
灰太狼感到轻微的过载——飞机在以惊人的加速度爬升，然后转入水平巡航。他的显示界面上，航线图显示出一条锯齿状的路径：先向西飞行287公里，然后突然转向西南，再折向正南。这是规避商用航线和潜在监视区的标准做法。
“预计航程时间？”天卫问坐在对面的灰太狼。
“3小时54分钟，含一次空中加油。”灰太狼调出飞行计划，“加油点位于大西洋公海上空，由KC-990隐身加油机执行，窗口时间6分钟。”
“太长了。”天卫皱眉，“加油期间我们完全暴露。”
“这是唯一方案。我们的航程不够直飞，而南美沿岸的备用加油点都已被列为高风险区域。”
天卫没再说话。灰太狼知道他在计算风险——6分钟的空中对接，两架大型飞行器在固定空域保持相对静止，这在现代战场上如同举着火把在夜间行走。
二、云层中的算术
09:31，巡航高度
机舱内的噪音稳定在85分贝，那是经过主动降噪系统处理后的结果。原始噪音应该超过120分贝，足以在半小时内造成听力损伤。
灰太狼启动自检程序。他的单兵作战系统包含47个主要模块，现在全部显示绿色。他特别注意了生命维持子系统——在雨林环境中，这套系统需要同时处理高温、高湿、微生物过滤和伤病紧急处置。
“心率62，血压118/76，血氧98%。”系统语音报告。灰太狼关闭了语音提示，这些数据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边缘。
他看向对面的天卫。后者闭着眼睛，但灰太狼知道他没有睡——天卫的右手食指在以每分钟72次的频率轻微敲击大腿，那是他在脑内推演战术动作的习惯。
“担心加油环节？”灰太狼用加密文字讯息发送过去。语音通讯虽然安全，但在某些情况下，沉默是更好的选择。
天卫睁开眼，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输入：“不是担心，是在计算替代方案。如果我们放弃加油，最大航程是多少？”
灰太狼调出性能数据：“MC-500最大航程3800公里，我们已飞行约460公里，到最近的可降落点还有……2100公里。不够，差大约300公里。”
“如果减重呢？”
“我们已经是最低配置。除非扔掉一半的装备，或者……”灰太狼停顿了一下，“或者减少人员。”
两人对视一眼。天卫摇了摇头，在平板上写下：“不可接受。那就按原计划，但准备应急方案。如果加油时出现威胁，我们直接下坠，在低空完成加油。”
“风险极大。”
“比在空中当靶子小。”
10:17，接近加油空域
灰太狼的雷达警告接收机突然发出低频震动——有主动雷达波束扫过这片空域。数据显示，那是一艘位于东南方向120公里外的商船，雷达型号是常见的民用导航设备。
“无害，但需要记录。”灰太狼标记了这次接触。
在秘密行动中，任何电磁接触都需要记录，无论看起来多么无害。这些数据会被输入AI模型，用于分析该区域的常态监视水平，并预测未来可能出现的异常。
10:43，加油窗口开启
“准备对接。”飞行员的声音传来。
灰太狼感到飞机开始减速、爬升。透过机首的潜望式观察镜，他看到前方空中浮现出一架KC-990的轮廓——那架加油机涂着深灰色伪装漆，在云层背景中几乎隐形。
对接过程精细如外科手术。MC-500的受油探头缓缓伸出，加油机则释放出锥套。两架飞机在湍流中保持相对静止，距离误差不能超过30厘米。
灰太狼盯着计时器：00:00...00:23...00:41...
突然，雷达警告接收机发出截然不同的高频警报。
“主动火控雷达！方位095，距离不明！”灰太狼几乎喊出来。
数据显示，那是某种中程防空系统的搜索雷达，工作模式正在从搜索转为跟踪。
“中断加油！”天卫下令。
但飞行员的声音传来：“还剩1分20秒才能达到最小安全油量！中断我们就飞不到备用着陆点！”
灰太狼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调出该区域的电子战数据库，快速比对雷达特征。“是S-300早期型号，应该属于某个沿岸国家的老旧库存。它的最大跟踪距离是120公里，我们现在的距离……大约150公里，在边缘。”
“可能只是例行训练扫描。”天卫分析，“但如果他们发射导弹……”
“他们不会。”灰太狼指着数据，“雷达没有进入锁定模式，只是在跟踪练习。而且，如果是实弹戒备，应该会有导弹制导雷达开机，现在没有。”
时间一秒秒过去。00:58...01:07...
“加油完成！”飞行员喊道。
两架飞机迅速分离。MC-500猛地俯冲，同时释放出箔条和热焰弹——这是标准规避程序，即使没有导弹来袭。
灰太狼监测着那个雷达信号。它又跟踪了他们17秒，然后突然关闭，就像从未存在过。
“记录：疑似S-300雷达接触，持续时间4分11秒，未升级为锁定。评估为日常训练，威胁等级低。”他在任务日志中输入。
三、雨林的初吻
13:06，南美大陆架上空
“十分钟后抵达投送点。”飞行员通告。
灰太狼开始最后检查装备。雨林作战服已经穿在身上，现在需要加装外层模块：防弹插板、装备背心、水袋系统。武器也从固定架取出，进行最后一次功能检查。
他的主武器是一支定制化的DG-9突击步枪，枪管比标准型短10厘米，更适合丛林近战。枪身上集成了激光测距、环境传感器和微型摄像头，每一发子弹的弹道都会记录在作战系统中。
13:16，舱门开启
扑面而来的不是风，而是浓稠的、带着植物腐败气息的热浪。下方，亚马逊河的入海口支流如蛛网般展开，水色浑浊如咖啡，岸边是看不到尽头的绿色。
没有降落伞，他们采用更直接的方式——高速绳降。绳索从机舱地板上的开口垂直垂下，直接延伸到下方30米处等待的硬壳艇。
“依次下！间隔三秒！”天卫第一个抓住绳索，翻身跃出。
灰太狼排在第六位。当他抓住绳索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要把他甩出去。他夹紧双腿，控制下降速度，手套内的压力传感器显示他正以每秒4米的速度下降。
5秒后，他的双脚触碰到硬壳艇的甲板。艇身在重压下剧烈摇晃，但他立即蹲下，降低重心，同时解开安全扣。
“全员就位！”天卫的声音从骨传导耳机传来。
灰太狼扫视四周：两艘硬壳艇，每艘八人，所有队员都在预定位置。他们的艇经过特殊改造，外壳涂有水生植物图案的迷彩，在浑浊河水中几乎隐形。
“启动静默推进，航向270，速度20节。”
硬壳艇的电动泵喷推进器开始工作，发出轻微的水流声。这种推进方式几乎没有空泡噪音，热信号也极低。灰太狼的声呐显示，他们的声音特征与中型鱼类群相似。
13:41，深入水道
河岸在两侧缓缓后退。这里的雨林高大得令人窒息，树木可以长到60米以上，树冠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全部天空。光线从缝隙中透下，形成一道道倾斜的光柱，光柱中飞舞着无数昆虫。
灰太狼的传感器开始疯狂采集数据：水温28.7摄氏度，pH值6.3，溶解氧含量4.2mg/L——典型的亚马逊支流水质。声呐探测到水下有大量树木残骸，有些完全淹没，有些半露水面。
“前方200米，右侧有沉木堆积。”他报告，“建议左转15度绕行。”
“执行。”天卫回应。
硬壳艇轻轻转向。灰太狼注意到，天卫一直在观察岸上的情况，他的步枪始终处于随时可以射击的位置。这不是多疑，而是必要的谨慎——利矛的哨兵可能隐藏在任何一片树叶后面。
14:22，第一次接触预警
灰太狼的震动传感器阵列突然报警——右岸30米处，有规律的地面震动，频率与人类脚步吻合。
“潜在接触，右岸30米，移动方向与我们平行。”他压低声音。
所有人都静止了。硬壳艇关闭推进器，靠惯性滑行。灰太狼调出微型无人机画面——一架“蜂鸟”从艇上悄然起飞，贴着树冠下层飞向警报区域。
画面传回：三个身影，穿着简陋的平民服装，但肩上扛着AK系列步枪。他们在林间小道上行走，步伐松散，没有专业的警戒队形。
“当地武装，可能是利矛外围哨兵，也可能是单纯的走私者。”天卫分析，“规避，不要接触。”
硬壳艇悄无声息地滑入一片漂浮植物覆盖的水域，完全静止。灰太狼监测着那三人的生命体征——从红外信号看，他们的体温偏高，心率较快，似乎处于紧张状态。
三人走到河边，蹲下喝水。其中一人抬起头，望向硬壳艇隐藏的方向。
灰太狼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如果对方发现他们，必须在0.3秒内做出决定：是静默撤离，还是消除威胁。
但那人只是擦了擦嘴，说了句什么，然后三人继续沿河岸前行，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威胁解除。”灰太狼松了口气。
15:08，抵达渗透起点
硬壳艇滑入一处隐蔽的河湾。这里岸边有一片小小的沙滩，后方是茂密的灌木丛，提供了天然掩护。
“准备登陆。按计划，在这里建立‘巢穴-阿尔法’。”天卫下令。
队员们开始卸载装备。灰太狼负责建立通讯节点——他需要在树冠层上方架设微型卫星天线，同时设置激光通讯中继站，为后续深入雨林提供通信保障。
他选择了一棵高大的桃花心木，用抛绳器将引导绳射上30米高的树枝。然后他开始攀爬，动作轻巧如猿猴。攀登索采用静电吸附材料，几乎不产生摩擦噪音。
到达树冠层时，眼前豁然开朗。他看到了雨林的真实尺度——绿色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其间有河流如银色丝带，远处有鸟群惊飞，在空中形成移动的黑点。
他快速架设天线。这套设备伪装成凤梨科植物，即使从近距离观察，也很难发现异常。天线启动后，立即锁定了一颗德纳的军用通讯卫星，链路质量优秀。
“阿尔法巢穴通讯节点就绪，上行速率150Mbps，下行90Mbps。”他报告。
“收到。开始部署传感器网络。”
树下，队员们正在埋设震动传感器、声音采集器、以及化学嗅探器。这些设备将构成一道半径500米的预警圈，任何人类规模的接近都会在几分钟内被检测到。
灰太狼从树上滑下时，注意到天卫站在河边，凝视着河水。
“在想什么？”灰太狼走过去。
“水位。”天卫用树枝在沙滩上画着，“比卫星图像显示的高了大约40厘米。过去48小时，上游有强降雨。”
“会影响计划吗？”
“会。更高的水位意味着某些浅滩可以通行，也意味着水流更急。我们需要重新计算所有涉水点的通过时间。”天卫看向灰太狼，“你的水文模型需要更新参数。”
灰太狼点头，打开平板电脑。他接入卫星气象数据，下载了过去72小时该区域的降雨分布图。数据显示，上游山区确实有持续强降雨，总降雨量达到210毫米。
“根据新数据，冥河主要支流的水位可能上涨1.2到1.5米，流速增加30%到40%。”他快速计算，“我们预设的渡河点中，有3个可能无法使用，需要寻找替代方案。”
“标记出来，今晚前我需要新的路线规划。”
16:50，巢穴-阿尔法基本建成
营地隐藏在灌木丛中，覆盖着伪装网。没有帐篷，队员们睡在吊床上，离地1.5米，避免地面爬虫和湿气。食物是特制的高能压缩口粮，就着过滤后的河水食用。
灰太狼坐在自己的装备箱上，检查着无人机数据。下午释放的四架侦察无人机已经返回，它们沿着四条不同航线飞行了总计80公里，带回了宝贵的情报。
“发现一条疑似人工小径，宽度约1.5米，有近期使用痕迹。”他指着一处影像，“从走向判断，通向西北方向，可能就是前往冥河流域的路径之一。”
天卫凑过来看：“能估算使用频率吗？”
灰太狼放大图像，分析地面痕迹：“从植被压痕和土壤紧实度看，大约每天有2到4次通行，可能是巡逻队。脚印深度显示，负重不小，应该是全副武装的人员。”
“标记为‘路径1号’，优先级高，需要进一步侦察。”
夜幕开始降临。雨林的夜晚来得很快，几乎是在瞬间，光线就被黑暗吞噬。队员们打开夜视仪，世界重新在绿色中浮现。
“今晚的任务。”天卫召集所有人，“我们需要向冥河方向推进15公里，建立‘巢穴-布拉沃’。灰太狼，你负责电子侦察和路线规划。其他人，准备夜间行军装备。”
灰太狼调出夜间行动协议。在雨林中夜行军是极端危险的行为，但也是最好的隐蔽方式——大多数动物和人类哨兵在夜间的警觉性都会下降。
他给每个人分配了频率不同的红外信标，这样在夜视仪中，队员会显示为不同颜色的光点，便于识别和保持队形。同时，他设置了声学监测系统，任何异常的声响都会被记录分析。
19:30，队伍出发
十六个人排成单列，间距5米，悄无声息地没入雨林的黑暗。灰太狼走在第三位，他的任务是一边行军，一边持续扫描环境。
夜视仪中的世界奇异而恐怖。巨大的树木像沉默的巨人，藤蔓如垂下的手臂，每一片阴影中都可能藏着危险。各种夜行动物的眼睛在镜头中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行军两小时后，灰太狼突然举起拳头——全军停止手势。
“前方11点钟方向，70米，热信号。”他低声报告。
夜视仪切换到热成像模式。画面显示，林间有三个中型热源，轮廓类似人类，但姿态异常——他们似乎坐在地上，背靠树木。
“是哨兵？还是猎人？”天卫问。
灰太狼调出微型无人机画面。无人机悄悄靠近，传回高清影像：三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抱着步枪，正在睡觉。其中一人的头时不时垂下，又猛地抬起——典型的瞌睡状态。
“利矛外围哨兵，处于松懈状态。”灰太狼分析，“建议绕过，距离保持100米以上。”
天卫点头，用手势指示队伍向右迂回。
他们花了20分钟绕开这个哨点。在这个过程中，灰太狼标记了哨兵的位置、换岗可能路径、以及最佳的监视点位。这些数据会同步到所有人的战术地图上。
23:17，抵达巢穴-布拉沃选址
这是一片略微隆起的岩石地带，地面相对干燥，周围有茂密的棘刺灌木形成天然屏障。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天然岩洞，可以提供更好的隐蔽和防雨条件。
“建立警戒圈，两小时轮岗。灰太狼，尽快建立通讯链路。”天卫下令。
灰太狼找到岩洞深处一个干燥的位置，架起通讯设备。与卫星的链路很快建立，他开始上传今天收集的所有数据，同时下载最新的情报更新。
一条来自后方分析中心的信息引起他的注意：“根据你方上传的哨兵位置数据，结合卫星红外监测，已初步勾勒出利矛外围警戒圈模式。附上新生成的威胁密度图。”
灰太狼打开附件。地图上，以冥河为中心，出现了一圈圈颜色深浅不同的环。颜色越深，代表巡逻密度越高，哨点越密集。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处于中低威胁区的边缘。
“好消息是，我们选择的渗透路线避开了高威胁区。”他告诉天卫，“坏消息是，要接近冥河核心区，我们必须穿越至少一道高威胁防线。”
“预计在什么位置？”
灰太狼放大地图：“在我们当前位置西北方向8到10公里处，有一条明显的警戒带。宽度约1.5公里，哨点密度是外围区域的三倍，还有可能的机动巡逻队。”
“有缺口吗？”
“正在分析。”灰太狼启动AI模式，让系统自动寻找警戒圈的模式漏洞。五分钟后，结果出来：“发现两处潜在弱点。一处是溪流交汇点，地形复杂，可能监视盲区较多；另一处是陡峭山脊，利矛可能认为难以通行，所以防御相对薄弱。”
天卫研究着两个选项：“山脊路线对我们的体力要求极高，但可能更安全。溪流路线容易行走，但风险更大。你的建议？”
灰太狼计算着两种方案的成功概率：“如果选择山脊路线，通过概率约74%，但需要额外6到8小时行军时间，且消耗更多体力。溪流路线通过概率61%，但节省时间，且地形更适合应急撤离。”
“我们选山脊。”天卫做出决定，“时间我们还有，但安全窗口一旦失去就无法挽回。”
01:40，巢穴-布拉沃基本就绪
队员们轮流休息。灰太狼值第一班岗，他坐在岩洞口，看着夜视仪中的雨林。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嚎叫，近处有昆虫的鸣唱，但这些背景音中，他的听觉系统在持续分析，寻找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他的思绪飘向远方，想到红太狼，想到未出生的孩子。这个念头很危险，他立刻将其压下。在战场上，个人情感是奢侈品，是可能致命的干扰项。
凌晨两点，天卫来换岗。灰太狼躺进自己的吊床，闭上眼睛。系统设定在90分钟后唤醒他，在此之前，他需要尽可能恢复体力。
在意识沉入睡眠前的最后瞬间，他听到雨林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像是猿类的啼叫。但那声音的韵律太规整了，规整得不像自然界的产物。
他记录下这个异常，然后让自己进入浅层睡眠状态。明天，他们将向冥河继续推进，而真正的挑战，那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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