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猫舍里,“梧桐”的脚步声第一次有了底气。小黑猫踩着刚晒干的垫料跑过货架,尾巴高高翘着,带起的风把玻璃罐里的薄荷糖吹得叮当响。三花猫从产房探出头,看着它把橘猫的旧食盆扒到阳光底下,自己则蹲在盆边,像个守着宝藏的小卫兵。
林夏刚把新换的日历钉在墙上,就发现沈砚在橘猫回访的那天画了个小小的铃铛。“领养人说下周三带它来打疫苗,”他指尖敲了敲日期,“还特意问要不要带点薄荷苗回去,说橘猫总扒阳台的花盆。”
话音刚落,三花猫突然跳上桌子,用爪子勾住日历往下扯。林夏笑着把它抱进怀里时,发现猫爪缝里卡着片干枯的梧桐叶——是之前夹在笔记本里的那片标本,叶尖被啃得圆圆钝钝,像被谁偷偷尝过味道。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猫舍,“梧桐”正跟奶猫们抢猫抓板。小黑猫突然纵身一跃,把挂在梧桐枝上的旧项圈拽了下来,项圈上的铃铛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停在三花猫的爪子前。猫立刻用肉垫按住铃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尾巴尖却轻轻拍着“梧桐”的后背,像在教它什么秘密。
沈砚在调配猫罐头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领养人发来段视频:橘猫正蹲在新买的薄荷盆栽前,爪子小心翼翼地扒着盆土,项圈铃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背景里传来缝纫机的声音。“在给它做新窝呢,”消息跟着跳出来,“布料上印了梧桐叶,跟猫舍窗外的一模一样。”
林夏把视频里的梧桐叶截图打印出来,刚贴进成长记录,就被“梧桐”踩了个爪印。小黑猫的爪垫沾了点墨水,在纸页上拓出串歪歪扭扭的梅花,正好排在橘猫的爪印旁边。三花猫凑过来闻了闻,突然用尾巴把两张图扫到一起,像在拼凑一幅完整的画。
傍晚收衣服时,林夏发现晾衣绳上多了片新鲜的梧桐叶。叶片上还带着露水,叶脉间卡着根银线——正是她毛衣袖口补铃兰花时剩下的线头。沈砚把叶子夹进笔记本时,三花猫突然跳上来,用爪子按住他的手腕,直到他把线头绕在叶梗上,才肯慢悠悠地走开。
夜风穿过猫舍时,风铃又响了起来。林夏躺在床上,听见三花猫在窗台轻轻叫了声,接着是铃铛滚动的声音。她起身拉开窗帘,看见小黑猫“梧桐”正蹲在枝头,嘴里叼着橘猫的旧项圈,而三花猫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它,尾巴扫过满地的梧桐叶,像在阅读一封封没有字的信。
月光落在笔记本上,夹着新叶的那页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叶梗上的银线闪着光,把两片梧桐叶——标本与新叶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纸页上印出个完整的圆,像个等待被填满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