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的梧桐树落了满地金黄，林初瑶踩着枯叶往宿舍楼走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姐姐林初玥发来的消息，带着点雀跃的语气：【妹宝，周末去逛街去不去？快入冬了，老妈让我带你去买衣服还有要用的东西。】
林初瑶呵出一团白气，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行啊。刚好这周王老师的新书发布，我去买本限量版带签名的，哈哈哈开心】
对话框里立刻跳出个星星眼表情：【好的呢。那你到时候在楼下等我，我去接你哈】
【嗯嗯好的呢姐姐。】
收起手机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九尾，他最近总这样，训练结束后会“恰好”跟她同路，两人并肩走在落叶上，能听见脚下“咔嚓”的脆响，却很少说话，
就像上周在战术会议室，他盯着她改了三遍的视野布控图，突然低声问：“我们……真的只能这样吗？”
林初瑶握着马克笔的手顿了顿，红色笔芯在图纸上洇出个小圈：“不然呢？”她把图纸推给他，语气尽量平淡，“TG的打野最近在练新套路，这处视野必须提前三十秒布置，你让辅助多注意。”
九尾没再说话，只是指尖在那个红圈上反复摩挲，直到把纸边都捻得起了毛。
此刻他走在身侧，身上还带着训练室消毒水的味道，林初瑶瞥了眼他露在卫衣外面的手腕，那串纹身被袖口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在抬臂拿东西时，才会闪过一点淡青色的影子——像他们之间那些没说透的话，藏得很深，却又无处不在，
“周末要出去？”九尾的声音在风里飘过来，带着点试探，
“嗯，跟我姐逛街，”林初瑶踢飞脚边的枯叶，“她说要给我买冬装。”
“基地不是发了队服外套吗？”
“那是训练穿的，我总不能穿着去参加王老师的签售会吧。”林初瑶笑了笑，“你不知道，王老师的书迷可多了，上次签售会有人穿汉服去的，我总得体面点儿。”
九尾“哦”了一声，没再接话，走到宿舍楼门口时，他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刚泡的姜茶，你胃不好，冬天喝点暖的。”
杯子是战队定制款，印着他的游戏ID，林初瑶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触到了冬日里的暖气片，烫得她赶紧缩回手：“谢了。”
“不客气！”九尾的目光在她发红的耳尖上停了停，转身往男生宿舍走，“训练计划我发你邮箱了，记得看。”
“知道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林初瑶才拧开保温杯，姜茶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在舌尖漫开时，让她想起小时候发烧，妈妈也是这样端着保温杯守在床边，说“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一杯姜茶就能捂热的，
周末的商业街挤满了人，林初玥把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时，林初瑶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王老师的签售会设在三楼书店，粉丝群里已经有人发了排队照片，队尾绕着扶梯拐了三个弯。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林初玥敲了敲她的车窗，米色大衣上沾着点细碎的雪花，“刚下了点小雪，外面冷，把围巾戴上。”
林初瑶接过姐姐递来的围巾，是奶茶色的针织款，柔软得像云朵：“谢姐，你看，王老师的签售会，人超多。”
“就你追星最积极，”林初玥帮她把围巾绕好，指尖在她下巴上捏了捏，“走吧，先去买衣服，不然等会儿人更多。”
女装区的暖光灯亮得晃眼，林初玥拿起件驼色羽绒服在她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长款的，能盖住膝盖，你们基地那么大，穿短款肯定冷。”
林初瑶对着镜子转了圈，羽绒服蓬松得像只熊：“会不会太臃肿了？训练时不方便。”
“你是去训练还是去打仗？”林初玥瞪她，“上周视频时看你冻得缩脖子，老妈连夜让我给你买厚的，再说了，总不能让那个叫九尾的小子觉得，我们家瑶瑶过得不好吧？”
林初瑶的脸颊有点黑黑的，姐姐知道她和九尾的事，上次回家时被抓包偷看他的比赛录像，只好坦白了大概，
“姐你别乱说，”她把羽绒服挂回衣架，“我们就是同事。”
“同事会给你泡姜茶？同事会在你改战术时蹲在旁边看三个小时？”林初玥挑眉，拿起件焦糖色卫衣，“这件不错，显白，跟你上次说的那个……九尾常穿的颜色挺像，情侣款预定？”
“姐！”林初瑶抢过卫衣塞进购物篮，“再闹我不去买签名书了。”
“好好好不说了，”林初玥笑得狡黠，“去买裤子吧，你那条运动裤都洗得发白了，哪像个女孩子，”
两人在童装区旁边的少女装区挑了半天，林初玥突然指着玻璃窗外面：“你看那是不是九尾？”
林初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商场中庭的大屏幕正在放电竞比赛重播，画面里的九尾穿着黑色队服，操作着英雄在龙坑极限反杀，解说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九尾这波操作太关键了！不愧是冠军中单！”
屏幕下方的粉丝区举着亮闪闪的灯牌，其中一个写着“九尾，妈妈爱你”，旁边紧挨着个小灯牌，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瑶瑶分析师最棒！”
林初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认得那个小灯牌，是上次去客场比赛时，沈宇轩举着的那个，小家伙非要写上她的名字，说“坏女人也是大英雄”，
“他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林初玥撞了撞她的胳膊，“你真打算一直这样？”
“这样挺好的。”林初瑶移开目光，拿起条加绒运动裤，“你看这条怎么样？训练时穿方便。”
林初玥叹了口气，没再追问。有些事，外人说再多都没用，得自己想明白，
买完衣服往书店走时，路过一家电竞周边店，橱窗里摆着九尾的等身海报，旁边挂着印着他游戏ID的围巾，林初瑶的脚步顿了顿，想起他上次训练时总往脖子上缩，说“基地的空调开太低了”。
“喜欢？”林初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买一条呗，反正你也用得上。”
“谁喜欢他了，”林初瑶黑着脸拉着她往前走，“快走，晚了签名书就没了。”
签售会的队伍比照片里更长，林初瑶排到队尾时，听见前面两个女生在讨论：“你看九尾昨天的直播了吗？他说最近在看王老师的书，说对分析战术有帮助。”
“真的假的？那我更要好好看了！说不定能get到偶像同款思路！”
林初瑶的指尖微微发颤，她知道九尾在看王老师的书，上次在训练室看到他桌角放着本《博弈论与战术布局》，书脊都被翻得卷了边。
轮到她时，王老师抬头冲她笑：“是初瑶啊？好久不见。”
“王老师好，”林初瑶有点不好意思，大学时她是王老师的课代表，总被夸“对战术细节的敏感度比男生还强”。
“听说你去做电竞分析师了？”王老师在书上签下名字，又画了个笑脸，“上次看比赛，你们战队的视野布置很有想法，是你做的吧？”
“是我和团队一起做的。”
“谦虚了，”王老师把书递给她，“加油，电竞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上次有个叫九尾的年轻人来参加我的讲座，说认识你，还问了很多关于战术博弈的问题，是你们队的选手吧？”
林初瑶愣在原地：“他……去听您的讲座了？”
“是啊，坐在第一排，听得可认真了，”王老师笑，“说想从理论上提升一下，还说你的分析报告总能给他人启发。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肯钻研的不多了。”
走出书店时，雪花又开始飘了，落在限量版的书上，很快融化成小小的水痕，林初瑶抱着书站在台阶上，看着来往的行人，突然觉得手里的书沉得像块石头。
她想起九尾总在训练赛后留下看录像，想起他笔记本上抄满了战术术语，想起他卫衣袖口下那串藏了三年的纹身——原来有些坚持，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却故意装作看不见。
“发什么呆呢？”林初玥把热奶茶塞进她手里，“买完书了，去吃火锅？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番茄锅超正宗。”
“好。”
火锅店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林初瑶搅着锅里的虾滑，听姐姐讲公司里的趣事，手机在桌角震动时，她以为是战队群的消息，瞥了眼却愣住——是九尾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本《博弈论与战术布局》，书页上用荧光笔标出了一段话，旁边写着小小的批注：“这段和瑶瑶的河道视野理论很像。”
下面还有一行字：【刚在书店看到王老师的新书海报，你买到了吗？】
林初瑶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才慢慢敲出两个字：【买到了。】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很久没回，直到她和姐姐吃完火锅，走到商场门口时，手机才震了震，是九尾的回复：【那就好，训练室的暖气修好了，不冷了】
林初瑶抬头看向基地的方向，虽然隔着很远，却仿佛能看到训练室亮着的灯，看到那个穿着焦糖色卫衣的少年，正坐在电脑前，一边看比赛录像，一边翻着那本写满批注的书。
“走了，送你回基地，”林初玥把她拉上车，“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在想战术？”
“嗯，”林初瑶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雪花落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痕迹，“在想……下周对阵TG的新战术。”
车子停在基地门口时，林初瑶突然解开安全带：“姐，我想先去训练室一趟，把王老师的书放好。”
“现在都快十点了，明天再放不行吗？”
“不行，限量版的，怕弄丢了。”
林初玥看着她抱着书冲进雪地里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妈，瑶瑶那小子，估计快开窍了。】
训练基地的楼道静悄悄的，林初瑶踩着积雪走到训练室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九尾果然在，正对着电脑屏幕写着什么，桌角放着杯没喝完的姜茶，和她手里的奶茶是同一家店的包装。
她推开门时，九尾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像被抓到偷玩手机的学生：“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放书，”林初瑶举起手里的限量版，“怕明天被他们抢去看。”
“哦，”九尾低下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
林初瑶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把书放进抽屉锁好，转身时，看见九尾的笔记本摊在桌上，页面停留在新战术构想，旁边用红笔写着：“瑶瑶说这里的视野需要再调整，明天问问她。”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重，像擂鼓一样敲在胸口。
“那个……”林初瑶的声音有点抖，“王老师的讲座，你听得怎么样？”
九尾的笔尖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点期待：“挺好的。他说……战术的最高境界是‘知己知彼’，不只是知道对手的操作，还要知道队友的想法。
冷风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碎的声响，，训练室里很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像在诉说着那些藏在战术板后面的心意。
林初瑶突然笑了，走到他身边，指着笔记本上的战术图：“这里的视野布置，我觉得可以往前推五十码，TG的打野喜欢从这个角度绕后，我们可以提前设伏。”
九尾的眼睛亮起来，像落满了星光：“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凑在一起，笔尖在图纸上快速滑动，红蓝色的箭头交织着，像在编织一张温柔的网，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整个训练基地裹进一片洁白里，而室内的暖气刚好，把初冬的寒意，都挡在了门外，
也许有些复合的请求需要慢慢来，也许有些心意需要在战术讨论里慢慢渗透，但此刻，看着九尾眼里映出的自己，林初瑶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不会那么冷了。
就像王老师在书里写的：“最好的战术，从来不是孤注一掷，而是知道有人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递上最关键的那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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