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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空调坏了三天，你挥拍的动作带着黏腻的汗味，球落在台面上的声音都比平时闷了半拍。王楚钦的声音从对面砸过来，比盛夏的阳光还灼人：“手腕又松了，昨天怎么跟你说的？喂球喂到我手酸，你到底在走神什么？”
你咬着牙把球打回去，拍面震得虎口发麻：“我没有。”
“没有？”他冷笑一声，干脆停下动作，毛巾甩在球台上发出“啪”的闷响，“刚才第三个球明显偏了半寸，要是比赛里这就是直接丢分。你以为混双靠我一个人就能赢？还是说拿了几个冠军就飘了，觉得训练随便糊弄就行？”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涩得你睁不开眼。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你们搭档五年，从青年队打到国家队，彼此的呼吸频率都刻在球路里，可他的刻薄永远像没磨过的棱角，专挑最软的地方戳。
“王楚钦，”你捏着球拍的指节泛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今天温度快四十度了，大家状态都一般——”
“别人是别人，你是我搭档。”他打断你的话，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状态一般？那是你能力不行。上次世乒赛决赛你反手失误的时候怎么不跟裁判说你状态一般？职业运动员找这种借口不觉得丢人？”
周围训练的队友都停了动作，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你脸上一阵热一阵冷，那些藏在“严格要求”外衣下的贬低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五年搭档的默契、赛场上的并肩作战，在这一刻全都被他的话冲得稀碎。
“是，我能力不行，”你猛地把球拍摔在地上，塑料外壳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刺耳，“我配不上当你搭档，行了吧？”
他愣住了，大概没料到你会发这么大的火。你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转身抓起背包就往外走，后背还能感受到他那句没说出口的“你闹够了没有”。
走出训练馆才发现外面下了雷阵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瞬间把衣服淋透。你没带伞，就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幕发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你以为是他，摸出来却看到是教练发来的明天训练计划表。
雨滴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你们在一起三年，这件事除了彼此谁都不知道。队里管得严，你们只能在训练间隙偷偷牵手，赢了比赛后在无人的器材室拥抱，可连这样隐秘的甜蜜，都总是被他的坏脾气搅得七零八落。
你回了宿舍，把自己摔在床上。直到天黑透了，手机也没再亮过。他没有来哄你，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第二天你没去训练，给教练发了条信息说发烧请假。宿舍里静悄悄的，你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看着楼下队员们训练结束三三两两走过，始终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三天你收拾了行李，搬到了队里备用的单人宿舍。这里离训练馆远，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可至少听不到他的声音。
整整一周，他杳无音信。
你开始正常训练，只是申请了暂时和别的女队员搭档练基本功。每次路过混双训练区，都能看到王楚钦和临时搭档在练球，他的声音依旧响亮，偶尔也会训斥几句，但听起来没那天那么刺耳。
队友小张偷偷告诉你：“钦哥这几天状态特别好，昨天加练到半夜呢，说要把混双的漏洞补上。”
你捏着水杯的手指收紧：“他……没说别的？”
“别的？”小张想了想，“哦，昨天队医问他你怎么没来合练，他说你大概还在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还说训练不能停，总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进度。”
“个人情绪”四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原来在他眼里，你摔球拍是闹脾气，你离家出走是个人情绪，他那些刻薄的话反倒成了理所当然的“正常训练交流”。
晚上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你点开和他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一周前你发的“今晚想吃楼下的麻辣烫”，他回了个“嗯”。再往上翻，全是训练计划、战术分析，偶尔夹杂着几句他催你早点睡觉的话，连一句像样的情话都没有。
你想起夺冠后在后台，他把金牌偷偷塞进你手心，声音压低却带着笑意：“看，我们又赢了。”想起你崴了脚，他背着你从训练馆爬三楼，气喘吁吁却嘴硬说“你太轻了跟没背一样”，想起无数个深夜加练后，他骑着单车载你穿过空荡荡的街道，晚风把他的话吹得很轻：“等下次拿了大满贯，我们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你也没问，以为时间还很长，以为彼此都懂。
可现在你才发现，原来那些藏在刻薄下的温柔，可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解读。
第十天晚上，你加练完路过器材室，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王楚钦在打电话，语气难得的放软了些：“……嗯，她还在生气。我知道那天话说重了，但我不是故意的……训练不能停啊，世锦赛快到了……我找过她，她不在宿舍……”
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刚想推开门，就听到他继续说：“知道了妈，我会处理好的。她就是小孩脾气，过阵子就好了，您别担心。对，训练要紧，我先挂了。”
门后的你僵在原地，原来他所谓的“找过”，只是去你原来的宿舍看了一眼。原来在他心里，你的情绪永远排在训练后面，连道歉都带着敷衍的“小孩脾气”。
转身离开时，走廊的灯光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器材室抽屉里有你上次落的护腕，我明天要换训练计划了。”
你站在原地看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窗户，像在问你——
这一次，还要回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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