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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灯光总比别处亮得更晚些，你抱着保温杯站在看台角落时，王楚钦刚结束一组反手对抗训练。汗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淌，球拍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圈，目光扫过来时带着惯有的锐利。
“站那儿当雕塑？”他隔着半个场地喊你，声音里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哑，“水呢？”
你慢悠悠走下台阶，把拧开盖子的保温杯递过去。他仰头灌了大半杯，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末了还不忘点评：“水温刚好，今天没犯糊涂。”
“王指导指导得好。”你故意拖长调子，伸手想帮他擦汗，却被他偏头躲开。
“别碰，一身汗。”他皱着眉后退半步，视线却落在你被风吹红的耳尖上，“外套怎么不穿厚点？冻感冒了谁给我泡蛋白粉。”
这就是王楚钦，连关心都要裹着层刺。你们认识快十年了，从少年队吵到国家队，从“王楚钦你球打歪了”到“今天训练计划改了记得看”，旁人总说你们像两只互相挠痒的猫，明明在乎得紧，偏要亮出爪子。
他弯腰收拾球包时，你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护带又换了新的。“上周那根呢？”你伸手拨了拨新护带的魔术贴。
“磨坏了。”他头也不抬，“你缝的那几针早松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护带里塞棉花。”
你指尖一顿，脸上有点发烫。上次他打封闭训练后手腕肿得厉害，你连夜把旧护带拆开，小心翼翼缝了层薄棉花进去，还以为他没发现。
“谁让队医说要加压。”你嘴硬道，“再说我缝得比队里的好用吧？”
他终于直起身，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行，下次针脚密点，别跟蜘蛛网似的。”
训练馆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你们俩。晚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王楚钦把外套脱下来往你身上一罩，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和沐浴露清香。
“穿上。”他语气不容置疑，自己只穿着件单薄的训练T恤，“回去路上别玩手机，上次让你看路你非盯着导航，差点被自行车撞。”
“那是自行车闯红灯！”你裹紧他的外套反驳，衣摆长到膝盖，晃悠着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熊。
他看着你这副模样，嘴角绷不住向上弯了弯，又很快压下去，转身往门口走：“快点，食堂阿姨留了汤。”
你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他步子大，总会下意识放慢速度等你，发现你在看他时，又会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食堂里空荡荡的，保温桶里的排骨汤还冒着热气。阿姨笑着说：“小钦特意让留的，知道你爱喝玉米炖排骨。”
王楚钦耳根微红，端起汤碗往你碗里舀了两大块排骨：“快吃，凉了腥。”
你低头喝着汤，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他总是这样，把所有温柔都藏在最别扭的地方。你记得他第一次代表国家队打世乒赛时，紧张得半夜睡不着，偷偷给你发消息说手心冒汗，第二天却装作没事人一样跟你吵了一架；记得你感冒发烧时，他嘴上骂你不注意身体，却连续三天准时把退烧药和温水放在你门口；记得夺冠那天，他在万众欢呼里找到角落里的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金牌塞进你手里，任由冰凉的金属贴着你发烫的掌心。
“明天休队，想去哪儿？”他突然开口，打断了你的思绪。
“想去看画展。”你眼睛亮起来，“上次说的那个印象派特展，今天最后一天。”
他挑眉：“那些模糊不清的画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器材店看看新胶皮。”
“王楚钦你除了乒乓球能不能想点别的？”你戳着碗里的玉米，“去年说陪我去看电影，结果临时被教练叫去加练；前年说陪我去逛书店，你在旁边看战术分析手册看了一下午。”
他放下汤勺，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明天不去器材店了。”
你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画展几点开门？”他问，“我定闹钟。”
第二天清晨你被手机闹钟吵醒时，发现王楚钦已经站在宿舍楼下等你了。他穿着件简单的连帽卫衣，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少了训练时的凌厉，倒有了几分少年气。
“你怎么起这么早？”你跑下楼，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面包香。
“买早饭。”他把一个纸袋递给你，“热乎的豆浆，别烫着。”
画展大厅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地板上。你站在莫奈的睡莲前看得入神，转身时发现王楚钦正举着手机对着你。
“偷拍我干什么？”你伸手去抢手机。
“拍画呢，谁拍你。”他把手机藏到身后，耳根却红了，“你挡着画了。”
你知道他又在嘴硬，却没戳破。逛到中午时，你累得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打哈欠，他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你。
“什么呀？”你拆开一看，是条细细的银手链，吊坠是个迷你乒乓球拍。
“上次去日本比赛买的。”他别开脸看远处的展品，“导购说女孩子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不好看就扔了。”
你捏着冰凉的手链，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你知道他根本不喜欢逛饰品店，上次去日本封闭训练那么忙，不知道他是抽了多少空才跑去买这个。
“挺好看的。”你声音有点闷，“帮我戴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尖碰到你手腕时微微发烫，动作笨拙又小心，像是在处理易碎的奖杯。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你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对别人严苛、对自己更狠的男生，其实有着最柔软的内核。
“回去吧，下午还要看战术录像。”他戴好手链就立刻收回手，好像刚才那个温柔的人不是他。
“王楚钦。”你拉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他回头。
你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像羽毛轻轻拂过。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来往的观众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猛地把你拉到柱子后面，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大庭广众的！”
“奖励你的。”你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奖励王指导陪我看画展。”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狠话，最后却只是别扭地挠挠头：“下次……下次不准这样了。”
“那下次换你亲我？”你故意逗他。
他被你说得噎住，转身就往出口走，步伐快得像在逃避什么，却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你：“还不快跟上？想在这儿待到闭馆？”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你小跑着追上他，悄悄牵住他的手。这次他没有躲开，只是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牢牢回握住你。
“王楚钦，”你晃了晃相握的手，“你今天好温柔。”
他目视前方，嘴角却悄悄扬起：“错觉，明天训练量加倍。”
你知道，这就是他能给出的最直白的温柔。不是甜言蜜语，不是鲜花礼物，而是训练馆里刚好的水温，是深夜食堂的热汤，是别扭的关心，是藏在严苛背后的在意。
就像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安心。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会有更多的训练、比赛和争吵，但只要回头时能看到对方的身影，就什么都不怕了。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你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他也正在看你，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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