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热气透过粗布帕子渗进小腹，坠痛感渐渐被暖意包裹，莹星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松弛。她望着案上那罐尚药局送来的药膏，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瓷罐边缘。
“公主，这药膏要涂上吗？”阿弦将温好的红糖水下在案上，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莹星抬眼，见阿弦眼底满是担忧，便摇了摇头：“先放着吧。”她不敢轻易用宫里送来的东西，尤其是在尚药局刚见过阿沅之后。那包金银花还放在案角，棉纸包上似乎还残留着阿沅微凉的指尖温度。
正思忖间，殿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同于侍卫的沉稳，倒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莹星瞬间警觉，示意阿弦收起木盒，自己则扶着软枕坐直身体，强撑着不适道：“进来。”
门帘被轻轻掀开，白砚宁端着一个描金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枣茶，还有一小碟桂花糕。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锦袍，袖口绣着暗纹流云，衬得他眉眼愈发俊朗，只是眼底那抹惯有的笑意，此刻却淡了许多。
“九公主身子不适，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他将姜枣茶递到莹星面前，热气氤氲中，声音温和得近乎体贴，“这是御膳房刚炖好的，加了足量的生姜和红枣，能暖宫驱寒。”
莹星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攥紧了身下的锦褥：“白公子怎么知道我……”
白砚宁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弦一眼，阿弦识趣的离开。
“宫中之事，哪有能瞒过我的？”白砚宁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案角被收起一半的木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尚药局送来的药膏虽好，却不及这姜枣茶来得稳妥。毕竟，不是谁都真心盼着九公主安好。”
他的话意有所指，莹星心头一紧，抬眼看向他：“白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砚宁拿起案上的碎星簪，簪头的碎钻在烛火下闪烁，暗刻的“九六二九”四字若隐若现。他指尖摩挲着那四个小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公主以为，阿沅真的只是尚药局的普通宫女？”
莹星呼吸一滞：“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脖颈后的柳叶胎记，公主没觉得眼熟吗？”白砚宁将发簪递回莹星手中，目光沉沉，“当年先皇后病逝的事，她一直怀疑是陛下和太子联手所为，这些年潜伏在尚药局，就是为了搜集证据，报仇雪恨。”
莹星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莹星喃喃道，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果然，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算计。
白砚宁看着她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笑意掩盖：“公主如今身处漩涡中心，各方势力都想利用你。最亲近的人，反而更会利用你。”
他顿了顿，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不过，你可以相信我。”
莹星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藏在深海里的暗涌，让人捉摸不透。
“白公子这话，我听不懂。”莹星避开他的目光，沉默着，她想起前世被好友背叛的痛苦，想起这一世小心翼翼的算计，想起齐烟…心中的防线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人，不会因为利益而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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