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赫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赵炳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覃鸿彬,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扎心的话。其他人不知道,但他跟彪子是知道云赫什么情况的。
听到项星阑说自己也被扣了,云赫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无名火,平息了一大半。就像是沸腾的油锅里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虽然还滋滋作响,但至少不炸锅了。
这混蛋不是故意坑他一个人,而是他自己也中招了!他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个“诚意”,更是个“诅咒”,一个连他自己也逃不掉的诅咒!这家伙是抱着“要倒霉一起倒霉”的心态把这烫手山芋塞给他的!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微妙的平衡木,看着项星阑那身刺眼的血迹和此刻那副“我们是一根绳上蚂蚱”的欠扁表情。云赫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气恼、无奈和一点点自嘲的冷笑。
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那个看似朴实无华,却瞬间让他成了“天煞孤星”级别的倒霉蛋的石画框,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画框表面异常干净,没有一丝灰尘,触手冰凉,能在诅咒能量里察觉到那微弱但纯净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这就很神奇了,看这东西的样子应该就是线索里提到的“镜框”了。
云赫恍了恍画框看着项星阑询问:“有什么线索吗?”
:“有!”项星阑打了个响指,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将手机递给云赫:“我拍下来了,你看看!”
此躯已朽,此灵已堕。窃生者永囚于此森之牢笼。唯以纯净之‘光’为镜,照其本相,方可破其伪形,断其汲养之链。
云赫看过之后,也将手上掌握的线索分享给他,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真正的生路,是打破这个循环!”云赫举起那个石质画框,它在昏暗的大厅里似乎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安心的光晕。
云赫晃晃手中的画框,他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做了:“这个“镜框”,就是铭文里提到的“纯净之光”。它是用来映照真相的!我们不需要去画那个怪物,我们需要用这个“镜框”,照出它的本相!铭文说‘照其本相,方可破其伪形,断其汲养之链。’只有揭露它腐朽虚弱的本质,才能破除它的伪装,切断它汲取力量的渠道!”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四楼那里此刻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阴森。
:“生路不是逃离这座古堡,而是直面那个所谓的伯爵!用这个“镜框”,照出它的原形,终结这个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献祭仪式!”
项星阑看着云赫手中的石质画框,笑容加深,带着一丝赞许和更深的探究:“精彩。看来,好戏才真正开场。”
覃鸿彬则深吸一口气,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变得无比坚定,他向前一步,用魁梧的身躯隐隐护在云赫侧前方,沉声道:“明白了!干它丫的!”
他握紧了拳头,肌肉贲张,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抱紧的大腿果然没错!跟着云赫,才能找到真正的活路!
:“别急。”云赫将手中的画框又还给了项星阑,但他不接,云赫一个用力怼,怼在他的胃上差点干呕出来,无奈只能收回画框。
:“画框是你发现的,你自己收着。”云赫说着就看向彪子三人吩咐道:“你们仨去找其他人,说找到线索了,可以合作!”
:“行!”彪子回答着,就带着俩人离开了。
待他们下楼,云赫看着项星阑说道:“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是去一楼画室拿的吧。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们之前在画室并没有看到这个,管家守在那你不会是把他干掉了吧!”
项星阑也没隐瞒,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觉得自己就算不去,云赫也会自己去。
:“画室里有一扇门是通往地下室的,里面画框太多,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把那门给挡住了,自然也就看不见。我在里面也是瞎找,管家不配合我只能动手!”
云赫点头又问:“那帷幕后面呢?”
项星阑皱眉回答:“帷幕后面什么也没有,应该是只有我们去画室绘画的时候伯爵才会出现。”
这点在云赫意料之中,后面俩人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了规划。
:“云赫,不好了,出事了!”
覃鸿彬的大嗓门在他还没上三楼,云赫就听见了。云赫与项星阑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彼此眼中都映出对方瞬间绷紧的警惕。
覃鸿彬那带着惊惶的粗犷嗓音还在楼梯间回荡,两人已如离弦之箭,不等他魁梧的身影完全踏上三楼平台,便疾步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云赫的声音低沉急促,一把抓住刚站稳的覃鸿彬的胳膊。
覃鸿彬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粗大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楼下幽暗的深处:“一……一楼!又死人了!”
:“什么?!”云赫瞳孔猛地一缩,这才过去多久啊就又死人了!他二话不说,松开覃鸿彬,转身就朝楼梯口冲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项星阑眉头紧锁,也立刻跟上,只是胃部被云赫刚才那一下怼得隐隐作痛,让他步伐微顿了一下,随即也提速追了下去。
一楼走廊仿佛比之前更加阴森。夜幕彻底吞噬了古堡,窗外不见丝毫月光,只有墙壁上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反而将阴影拉得更长、更扭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云赫冲入走廊,他那异于常人的视觉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他也能清晰地看清视野内的景象,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走廊墙壁上,两具躯体以一种极其诡异僵硬的姿势趴伏着。他们的头颅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身体微微前倾,手搭在画框上,姿势几乎与之前惨死的林薇如出一辙!
彪子和赵炳站在距离尸体起码三米开外的位置,俩人皱眉不愿靠近!
而另外两人却不知为何,离尸体极近,直楞楞的看着尸体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云赫目光扫过那两人的瞬间,一股极其突兀的异样感攫住了他。
在那摇晃不定的昏黄光线和浓重阴影的交错下,他仿佛看见那两人的侧脸轮廓似乎极其短暂地扭曲了一下!
如同平静水面被投入石子泛起的涟漪,又像是高温下空气的蒸腾幻象,五官的位置模糊了一瞬,呈现出一种非人的、难以名状的错位感。这幻象快得如同错觉,但足以让云赫提起警惕心,后颈瞬间爬满寒意。
云赫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姿态,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个离尸体过近的人身上,试图捕捉刚才那诡异一幕的真相。
项星阑紧随其后赶到,他捂着仍不太舒服的胃部,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云赫紧绷的侧脸和那两名离奇“扭曲”过的俩人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弧度:“呵……看来古堡的主人,胃口不小,等不及我们去找它,就已经开始‘加餐’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寂静,带着一种洞悉危险的寒意。
这声带着嘲讽的轻“呵”,像一根针,刺破了凝固的空气,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沉重的死寂再次笼罩下来,只有壁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血来。
:“真是防不胜防!”云赫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沉默。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着怒火,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又锐利地看向那两个可疑的人:“这才过去多久?又开始收割了!不能再分散了!”
他提高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大家都过来!聚在一起行动,互相有个照应,省的再出现意外!”
他的招呼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反应。彪子和赵炳如蒙大赦,立刻小跑着靠拢过来,远离那两具恐怖的尸体和诡异的气氛。而那两个一直站在尸体旁的俩人,也终于动了。
他们像是被惊醒的木偶,动作略显僵硬地转过身,缓缓挪动脚步,向众人聚集的中心走来。他们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这一点让人更加怀疑。
就在他们移动的过程中,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了项星阑,以及他手中随意拿着的那副看似朴实无华的石质画框。
那一瞬间,极其短暂,如同惊鸿一瞥。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那恐惧如此纯粹而强烈,仿佛看到了天敌克星,使得他们瞳孔骤然收缩,脚步都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但仅仅是一刹那,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恐惧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晕开、淡化,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隐秘的东西警惕、厌恶,甚至是一丝恶毒。
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接触极其短暂,没有任何言语,却仿佛传递了千言万语。那里面充满了算计、权衡和某种心照不宣的狠厉。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什么,或者在瞬间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