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音乐节

文化节的重头戏之一——校园音乐节，在周末的露天舞台拉开了帷幕。陆呈安拽着三人早早占了前排位置，手里还举着自制的应援牌，一会儿为摇滚乐队尖叫，一会儿跟着民谣歌手轻晃身体，活脱脱气氛组组长。

沈安被他的热情感染，嘴角也噙着笑意。宋楚航举着相机，镜头在舞台和身边人之间来回切换，刚好捕捉到沈安仰头听歌时，被灯光映亮的侧脸。墨景哲靠在栏杆上，看似漫不经心刷着手机，却在人群往前挤时，不动声色地往沈安身后挪了挪，替他挡住了大半推力。

中途换场时，沈安想去买瓶水。“我跟你去。”陆呈安立刻举手，却被墨景哲一把按住：“老实待着，我去。”说着，他扫了眼沈安，“要什么？”

“矿泉水就好，谢谢。”

墨景哲刚挤出去没多久，沈安忽然听见身后有人低低喊了声“沈安”。他回头，撞进一双深黑的眼眸里——是顾淮。

顾淮站在人群边缘，身形清瘦，黑色连帽衫的帽子罩在头上，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周围的喧闹仿佛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沈安身上，带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

“顾老师？”沈安有些意外。顾淮是系里的客座讲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却总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课堂上也极少和学生互动。沈安和他唯一的交集，是上次论文格式出了问题，被他叫去办公室修改。

“你也来看音乐节？”沈安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学生对老师的拘谨。

顾淮点了下头，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人多。”

话音刚落，旁边有人撞了沈安一下，他踉跄着往顾淮那边倒去，被对方稳稳扶住了胳膊。顾淮的手指微凉，触碰到沈安衣袖的瞬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很快松开手，退开半步，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

“谢谢。”沈安站稳后轻声道谢，心里有些异样。他总觉得顾淮看他的眼神，不像看普通学生。

“不客气。”顾淮的声音比课堂上低哑些，“小心点。”

这时，墨景哲拿着水回来了，看见顾淮时愣了下，随即把矿泉水递给沈安，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淡淡瞥了顾淮一眼。顾淮没在意他的敌意，视线依旧落在沈安握着水瓶的手上，那截露出的手腕白皙，让他想起上次在办公室，沈安低头改论文时，垂在桌沿的手指，骨节分明。

“安安！快回来！下一个是钢琴独奏！”陆呈安在前面挥手喊他。

沈安应了声，对顾淮点了点头：“我先过去了。”

他转身往回走时，没看见顾淮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的背影，直到被舞台灯光彻底淹没。顾淮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是一枚音乐节纪念徽章，刚才在摊位前犹豫了很久才买下的，却终究没敢递出去。

钢琴声缓缓流淌出来，是首温柔的曲子。沈安坐下时，发现墨景哲递来的水已经拧开了瓶盖。他抬头道谢，对方却别过脸，看向舞台，耳根却悄悄红了。

陆呈安正跟着旋律晃脑袋，忽然凑过来：“刚才那不是顾老师吗？他怎么一个人站在那儿？”

宋楚航也看了眼那边：“顾老师好像一直不太喜欢热闹。”

沈安抿了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人群边缘。顾淮还站在原地，只是这次，他的视线没有再看过来，只是望着远处的夜空，身影在喧嚣里显得格外孤单。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沈安收回目光，心里却莫名记挂起那个落寞的身影。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矿泉水，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顾老师，或许和他一样，也藏着些难以言说的心事。

而远处的顾淮，在沈安收回目光后，才缓缓转过头，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徽章，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他想靠近，却怕惊扰；想疏远，目光却总忍不住追随。这场喧闹的音乐节，因为有了那个身影的存在，忽然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