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下午三点的阳光大学音乐楼三楼，走廊里几乎没人。302琴房的木门虚掩着，飘出断断续续的钢琴声。说是钢琴声，其实就是《小星星》里那五个破音来回捣鼓，弹得比我家楼下装修还难听。
我叫苏逸白，一个平平无奇的大二转学生。此刻正坐在破钢琴前跟这架老古董较劲。琴凳上的红丝绒磨得发亮，能闻到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檀木的味道。窗外下着小雨，雨点击打玻璃，跟我弹错的音符混在一起，简直是双重折磨。
"哆...咪...哆...哎哟我去又错了！"右手拇指重重按错键，钢琴发出一声闷响，像在嘲笑我。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盯着谱架上那张皱巴巴的《小星星》——这破玩意是下周音乐鉴赏课的入门考试内容。作为一个上辈子只会敲键盘的社畜，这辈子突然要学弹琴，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不是半年前那个该死的雨夜，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那天我刚穿越过来，脑子里就"叮"一声，绑定了个叫"被迫装逼系统"的玩意儿。当时我以为是穿越福利，结果发现这就是个坑爹货。系统规则简单粗暴：只要我说"我不会"或者否认某种能力，就会被强制解锁对应的神级技能，然后当着众人面表演一番，最后被当成大神膜拜。
听起来挺爽？爽个屁！上回体育测试跳立定跳远，我谦虚一句"我体育很差的"，当场被系统操控着跳出三米五，直接刷新校记录。体育老师追着我跑了三条街要我进跳远队，差点没把我吓死。从那以后，我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人在系统面前，不能太谦虚。
所以现在，我正以蜗牛爬的速度，用一根手指戳《小星星》。没办法，我怕啊，怕稍微弹好点就被当成钢琴爱好者，更怕被人围观时嘴贱说漏嘴。
"再来一次..."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琴键上空。刚要落下，琴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凉风夹着雨水味道灌进来，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谱架带翻。门口站着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个女生，黑色长直发，白衬衫配灰色百褶裙，标准的系花配置。
赵清绾？音乐社社长，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她来这儿干嘛？
"这里不是应该锁门了吗？"赵清绾皱着眉，目光扫过琴房。她身后跟着几个音乐社的，一个个抱着谱夹，看起来刚排练完。
我慌忙合上《小星星》曲谱，站起身："抱、抱歉，我就是...路过，看门没锁就进来坐会儿。"边说边往后退，想趁机开溜。低调，我现在只想低调。
"路过？"她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嗤笑一声，"苏逸白，我们都听见了。这几天下午总有《小星星》魔音穿脑，原来是你啊？"
完了，被认出来了。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这栋楼隔音这么垃圾吗？我弹这么难听都能被听见？
赵清绾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她走到钢琴边，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琴键："听说你一直在偷偷练琴？"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真不会弹什么，就是...手痒随便碰碰。"
这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我说"不会弹"了！
【警告！检测到宿主否认技能！】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别啊！系统爸爸！我错了！"我在心里疯狂呐喊，额头开始冒汗，"放过我这一次行不行？我真不想当众表演弹《小星星》啊！"
赵清绾显然不信，挑眉看着我："随便碰碰？可我听说，有人看见你上周在音乐教室待到关门。"
"那是学生会查寝晚了！我迷路了！"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眼睛瞟向门口，盘算着怎么逃跑。
她身后的女生拿出手机："社长，要不就让他弹一个呗？说不定真有隐藏高手呢？"
"对呀对呀，弹一个！"
"让我们看看是不是真的只会《小星星》！"
起哄声越来越大，我感觉后背全是冷汗。眼角余光瞥见墙上的监控摄像头，红点一闪一闪的，像是在给我倒计时。
赵清绾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既然大家都想听，你就弹一个吧。随便什么曲子都行，证明你不是躲在这里搞破坏的。"
我拼命摇头："不行不行，我真不行。我连《小星星》都弹不利索，别让我出洋相了。"
【检测到宿主重复否认技能！强制激活对应能力：钢琴怪才（初级）！】
"不要！"我内心发出绝望的嘶吼。
下一秒，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了。两只脚像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抬起来，以一种完全陌生的姿态落向琴键。
"嗡——"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整个琴房安静得落针可闻。不是《小星星》，而是肖邦的《钟》——一首被称为"钢琴杂技"的变态级曲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跳跃，速度快得出现残影。华丽的旋律从这架破钢琴里流淌出来，密集的音符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左手在低音区快速爬音，右手则在高音区模拟钟声，中间还夹杂着复杂的和弦和琶音。
这他妈是我的手？我连打字都没这么快过！
"我去..."那个黄毛男生张大了嘴巴，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反应。
赵清绾脸上的玩味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抱着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失控的表演。系统，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弹这种曲子，我以后还怎么低调做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像是在给这首疯狂的曲子伴奏。琴房里只有钢琴声在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我想停下，想大喊"这不是我弹的"，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突然，琴房门口传来"嘭"的一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
"逸白！你果然在这儿！我找你半天..."是我室友林墨。这小子嘴里叼着半块面包，看见屋里的情形突然愣住了，"我靠...你们在干嘛？拍电影呢？"
当他看清是我在弹琴时，面包"啪叽"掉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定不是幻觉后，猛地掏出手机："卧槽！逸白你深藏不露啊！快让我开个直播，保证火！"
"别！别直播！"我心里疯狂呐喊，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林墨已经点开了直播软件，镜头对准钢琴和我飞舞的手指。"家人们！快来看我的神仙室友！ hidden piano master！"他兴奋地压低声音解说，生怕打扰到我。
手机屏幕上，弹幕开始滚动：
【墨哥今天又整什么活？】\
【这谁啊？弹的什么玩意儿？】\
【假的吧？手速快得像开了倍速】\
【切，肯定是提前录好音对口型】\
【就这？我们学校音乐厅随便拉个十级的都比这强】
看着那些质疑的弹幕，我心里一阵绝望。别质疑了大哥们，求你们了！你们越质疑，这坑爹系统越兴奋啊！
果然，机械音又来了：【检测到外界质疑！启动能力强化：钢琴家式即兴改编！】
我的手指猛地加速，原本就 difficult 的《钟》突然变了调！节奏变得更快更乱，中间硬生生插入了一段不属于原曲的疯狂炫技，八度跳跃接三十二分音符连奏，难度直接突破天际。钢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刚才那段是什么鬼？！】\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这手速...钢琴成精了吧？】\
【是我瞎了还是他两只手各弹各的？】\
【快快快！定位发出来！我要去现场！】
琴房里的音乐社成员已经看傻了，赵清绾脸色复杂地盯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我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这场被迫营业的表演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在空气中回荡，余音绕梁。
周围安静了足足三秒钟，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厉害了！"\
"简直是神仙弹琴！"\
"求大神收下我的膝盖！"
我大口喘着气，身体终于找回了控制权。看着周围狂热的眼神，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顾不上收拾东西，我一把推开人群冲出琴房。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闻声而来的学生，看见我跑出来，全都围了上来。
"大神！请等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能再弹一首吗？"
我埋头往前冲，像只被追杀的兔子。身后传来林墨的喊声："逸白！等等我！你火了！你快看手机！"
火了？我现在只想火化。
冲进洗手间，反锁隔间门，我背靠着冰冷的瓷砖滑坐在地上。掏出手机，手还在抖。微信消息99+，朋友圈被刷屏，全部都是关于"音乐楼神秘钢琴大神"的视频和讨论。
点开林墨的直播间回放，观看人数已经破万。热评第一是："建议查一下，不是人能弹出来的。"
我绝望地捂住脸，这时微信推送了一条消息——"您上热搜了！点击查看"。
颤抖着点开，#阳光大学钢琴怪才#已经冲上同城榜第十。下面跟着一条相关热搜：#这手速是真实存在的吗#。
评论区里，有人把我的脸截图放大，有人开始扒我的信息。
"这不是金融系的转学生苏逸白吗？"\
"真的假的？我们系还有这种大神？"\
"我靠！我跟他一起上过课！他连计算器都用不利索啊！"
完了，全世界都知道了。我这个低调生活的愿望，彻底泡汤了。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兴奋？
【叮！新手任务完成！恭喜宿主获得首个公开身份：钢琴怪才！】\
【奖励：身份识别屏蔽功能（初级）】\
【解锁新任务：在三日内收获10000名粉丝关注】\
【任务提示：解锁第二个身份可获得更多奖励哦\~】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那张惊恐的脸，又抬头看看隔间门板上"保持安静"的标识，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保持安静？在这个坑爹系统的操控下，我这辈子可能都安静不了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
"苏逸白同学，明天下午三点，音乐楼401，我想和你谈谈。——赵清绾"
我盯着短信内容，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个赵清绾，她想谈什么？不会也想扒我马甲吧？
还没等我想出对策，林墨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逸白！你跑哪儿去了？校长都派人来打听你了！"林墨的大嗓门差点震聋我耳朵，"对了，刚才音乐社那个谁，赵清绾，问我你是不是还会别的？我说我不知道啊，结果她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说什么？"
"她说——'我猜，他不止会弹琴吧。'"
电话那头，林墨还在兴奋地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窗外的雨还在下，好像永远都不会停。
我真的只是想当个普通学生啊...这个要求很难吗？
\[未完待续\]洗手间的抽风机发出老旧的嗡鸣，把檀木香气和钢琴共鸣的余韵都隔在了门外。我盯着隔间门板上模糊的脚印发呆，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来自赵清绾的短信。
"我猜，他不止会弹琴吧。"
林墨这句话像根细针，扎破了我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赵清绾显然不是普通的音乐社社长，她看我的眼神根本不像看天才钢琴少年，倒像是...生物课上观察青蛙解剖的教授。
手机震了震，是金融系班级群。平日里万年潜水的辅导员突然冒泡："苏逸白同学@全体成员 看到消息速来办公室一趟，校领导刚来电咨询你的特长情况。"
特长情况？我能说我的特长是被系统逼良为娼吗？
隔间门锁突然传来咔嚓轻响，有人在外面试图转动把手。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掉进马桶，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外面的人停顿两秒，高跟鞋声哒哒远去——是赵清绾！她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直到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T恤，贴在身上凉得发黏。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触发临时任务：请在一小时内获得赵清绾的信任值50点】机械音突然响起，【任务奖励：基础情绪屏蔽（初级）——可选择性关闭内心吐槽被系统听见的功能】
我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早干嘛去了？现在给这个有屁用！"
【检测到宿主使用侮辱性语言，惩罚延迟：10分钟后生效】
"我靠！你还有惩罚功能？"我气得想把手机砸墙上，"你这坑爹系统到底有多少功能瞒着我？！"
【惩罚延迟：8分钟52秒】系统冷冰冰地报数，【友情提示：赵清绾已调取音乐楼监控，正在比对你过去一周的活动轨迹】
我心脏骤停。这家伙是FBI出身吗？逮着我不放了？
拧开门锁时手还在抖。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音乐楼的老式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炸雷上。经过302琴房时，门敞着，那架老钢琴在暮色里沉默地趴着，琴键上仿佛还残留着不属于我的残影。
刚拐过楼梯口，就看见林墨抱着手机冲过来，眼睛亮得像两盏探照灯："逸白！太好了你还活着！"他不由分说抓住我胳膊，"快走快走，赵清绾她们在停车场堵你呢！"
"什么？！"我差点咬到舌头，"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她那边的吧？"
"我是你的人啊兄弟！"林墨把手机怼到我脸上，屏幕上是他和赵清绾的聊天记录——【他人呢？】【不知道啊，好像翻墙跑了】【哪个方向？】【就...那边小树林？】
"我跟她说你往东边跑了，给你争取了十分钟。"林墨拽着我往反方向狂奔，"现在全校都在找你，钢琴社的人已经把小树林围了三层！"
夜风卷着雨水打在脸上，混着跑出来的热汗辣得眼睛生疼。穿过实验楼后面的灌木丛时，校服裤子被勾出一道口子。林墨跑得比我还快，粉色小熊背包在身后甩来甩去——这小子非要背这个情侣款，说是什么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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